素袍,花白的头发上扎着一个木簪,几乎如同洛阳太学中的博士一般。只有一双浓眉下的锐眼,隐约露出几分果决之色。
每逢夜时脱去甲胄,就是这般文人模样。
轻叹一声后,张合对陈凭说道:「我也是前日才知晓的。陛下责怪卫将军酒宴上辱我,有意回洛阳后夺其中军兵权,并将此事告知了我。」
「陛下如此意重于我,若我在秦州有违陛下重托,又有何面目能见天下?」
「都督似乎言重了吧?」陈凭颇为诧异:「秦州局势无论如何,都坏不到这个份上吧?」
张合轻哼一声:「那是陛下和中军还在此地。若陛下带着中军走了呢?秦州外军只留三万多人?」
陈凭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张合继续说道:「武都早就没有百姓,没有粮草可以依托。祁山到下辨近三百里,上邽到下辨几乎有五百里。此地到底该如何守住?」
陈凭听闻张合之言,一时皱眉说不出话。但片刻之后,陈凭就反问道:「若是蜀军没那般多了呢?」
「此话怎解?」张合问道。
陈凭乾脆答道:「属下知道昔日汉中之战的过程,也知晓下辨一地离陇右关中都远。都督担忧如何防守,也属情理之中。」
「但如果再打一场略阳一般的战役,将蜀军再杀伤许多呢?他们还有力来攻麽?」
张合看了看陈凭,轻叹一声说道:「哪有这麽简单的战事呢?我又岂能为了一己之利,再来一番惨烈之战?」
「时候不早了,你自去歇息吧。过几日我自会面呈陛下的。」
陈凭拱手一礼,随后退出门外。
……
张合麾下步卒居多,用了三日半方才到达下辨城下,反倒与皇帝本人所率的中军骑兵后发齐至。
三月一日中午,三骑蜀军斥候从西面疾驰回到了下辨城中。
为首一名斥候直接进入大营之内,单膝跪地禀报称:「将军,魏军从西面而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离下辨以西七丶八里的地方。」
或许是策马疾驰太累的原故,斥候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面孔也涨红了一般。
「有多少人?」魏延问道。
「太多了。」斥候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力摆手。
魏延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转过头来对坐在右侧的句扶说道:「孝兴,令城内军队整军待发丶告诉东面山口处的营寨做好应敌准备。」
句扶还没来得及回复,魏延起身走到斥候身侧丶将其一把提了起来:「走,本将与你们一并去看看,且前面带路!」
虽然有斥候传来消息,但魏延还是丝毫不敢大意。
就在前几日,赤亭处的诸葛丞相发来军令,让魏延相机行事丶自主决定守备下辨或者撤军赤亭。
一心求战的魏延接到这般军令后,不敢说什麽反对的话,但还是猛地用力剁了几次脚,聊以排解心中郁郁之气。
略阳输了魏军一仗,前几日又被典满突围逃走。
魏延心中满是不忿之意。
今日斥候传讯之后,魏延定要亲自前出丶探一探魏军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