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夜间,汉水之上仍有吴军的船只点着灯火,在墨一般的深夜中不住梭巡。隔绝汉水,隔绝的不仅是兵力调度,也有往来传信。
襄阳樊城之间的汉水水面,其距离不过一里半,吴军这般谨慎也是为防魏军南北沟通。襄阳城中的赵俨也好,北面樊城的逯式也罢,都尝试过数次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只能说,吴军水军这次重视的紧。
「叔才,都分派好了?」马车缓缓行到兵士前面,赵俨下车走到牛金身旁,悄然问道。
「赵公就瞧好吧。」牛金指着东边说道:「属下想了一想,攻吴狗营寨,不如就攻码头边上那个小寨。吴狗不是借着水军之利来横行吗?属下非要断了他们的念想!码头都能被突,他们还有哪处是安全的,必要他们丧胆!」
「你是领兵之将,我须不管这些琐事。」赵俨面色严肃的看向牛金:「无论如何,不要恋战,我可没法像曹子孝一般亲去救你!」
「赵公且放宽心。」牛金抬手抱拳:「属下去了。」
「好。」赵俨点头道:「我在城头观你功成!」
护城河上的吊桥缓缓降下,木轴之处早就用桐油浸润过了,响声并不大。八百士卒尽皆口衔铜钱,由八位都伯领着,从漆黑的东门门洞中按着次序走出,在城外从北到南排列严整。
「将军,咱们去突码头边上,那五百人何时动?」周立将铜钱弄到口中一侧,略显含糊的小心问道。
牛金虽然知道吴兵听不到这麽远的距离,也仍压低声音说道:「此处离吴军营寨不过一里,我们走到一多半的时候,那五百人再走。还有,把你嘴里的铜钱含住了,再说一句话,本将剁了你的耳朵。」
周立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走!」
随着牛金的一声低吼,三百精锐魏兵随在他的身侧,朝着东北边的吴军码头的方向,轻着脚步向前行去。
凌晨前的黑暗,如化不开的浓墨色一般,五指都难看清,吴军值夜的士卒到了这个时间,也已疲惫至极。为了这口军饭,站在望楼之上,也是营中最苦的差事。
谁又不愿意偷一偷懒呢?
两百步丶一百八十步丶一百五十步……
最⊥新⊥小⊥说⊥在⊥⊥⊥首⊥发!
离吴军码头旁的营寨愈来愈近了,大约有百步远的时候,牛金猛地大喊一声,像是胸腔里压着的一块巨石炸开了一般:
「破营!」
自家将军就在身旁,加之深夜趁吴军无备,魏军士卒们也随之胆气横生,纷纷吐出口中含着的铜钱,向营外的鹿角冲去,口中各自大声喊杀鼓噪了起来。
身后城门左近的五百魏兵,得了牛金信号,也向码头南边丶从北数第二个小营突击而去。
这就是牛金的计策了:三百人冲码头,五百人冲南边的营寨。吴军大部在南,若是吴军乘夜组织军队反攻,援军也都会聚在南侧,将更北的码头忽视些许。
不用太久,给牛金留出一刻钟的时间就够了。
虽然有些简略,可这的确称得上计策二字。
牛金从军三十馀年,这般计策用在战场之上,已然足够。若再难一些琐碎一些,士卒们自己都执行不好,又何论见效呢?
码头离鱼梁洲不过六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