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醉酒的感觉。
「你们说虞氏可怜吗?可怜。可恨吗?也可恨。但她的罪过归根结底就是祸从口出。话一出口,就如木已成舟,无法再改,悔也无用。朕与你们说这些,非是要恐吓你们,而是真想与你们推心置腹,好生聊聊。」
「你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世间险恶见得不多,不晓得后宫平静之下的凶险,皇权本就是这世上最凶之物,后宫与皇权极近,还能和善到哪里去吗?且不说大魏,单从汉朝来论,吕后斩断戚夫人手足,挖眼去耳,置于厕中做成人彘,骇不骇人?」
「再拿后汉来说,汉章帝的窦皇后因善妒憎恶连杀后宫四妃。汉和帝的阴皇后因妒而行巫蛊,被罢黜到冷宫居住,连累其父也一同身死,全族流放交州日南郡,远如天边一般。汉安帝的阎皇后鸠杀贵人害死皇嗣,汉灵帝的宋皇后被人构陷,连同父兄皆死。何皇后又鸠杀王美人,逼死董太后,后又被董卓所杀。」
曹睿说到这里,毛妍此时已经害怕的微微颤抖,甚至开始啜泣起来了。郭瑶与孙鲁班的头也愈发的低了下来。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后宫也没有名师授业,她们虽说按照曹睿的要求读过些史,却从未读得这般细致过,甫一听闻,倒也被吓得不轻。
「妍儿,勿要哭了。」曹睿轻叹一声,伸开双手示意毛妍过来,将其揽在怀中安抚了好一会儿。直到啜泣声从渐渐变响丶又逐渐弱了下去,这才放好。
曹睿道:「朕今日与你们说这些,不是为了恐吓你们,而是真心在与你们讲道理。朕不仅要前朝政事平顺,后宫也要安稳。以汉时那麽多故事来看,要麽是皇后残害嫔妃和皇嗣,然后再被人所杀。要麽是妃嫔们构陷皇后,最终谁也得不到一个好下场。」
「太和一朝,为了避免后宫中的这些事情,朕不再设皇后之位,贵嫔就是最高一等,也不准后宫相争丶互相检举构陷!换句话说,谁若是想说别人的怪话,传些风言风语,露出一副嫉妒的模样,那便是自决于朕,想要与朕断了情谊!」
「所以啊,」曹睿叹了一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看向众女:「皇后位子,谁也得不到,没必要去争!日后该立谁为太子,这是朕与内阁丶与六部九卿之事,与你们无关。朕也与你们明说,朕或许会偏爱谁,但也绝对不会偏袒,偏爱与偏袒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能让朕这个皇帝今日与你们费这麽多口舌,朕今日还饮了酒,足以见得朕的一片苦心了。回去都多想一想吧,切莫自误。」
「是。」
「臣妾明白了。」
几女纷纷欠身行礼,而后低头站好。
曹睿看看她们,摇了摇头:「都各自回去吧,妍儿与徽瑜留下。」
「遵旨。」郭瑶丶孙鲁班和苏环今日都被吓得不轻,从未见皇帝夫君这般严肃过,纷纷行礼后告退。
待她们走后,曹睿又倚在躺椅上,轻笑了一声:「朕今日身子本就乏,说了这麽多,反倒更累了些。」
毛妍上前挽住曹睿右臂,小声说道:「既然陛下疲惫,妾……妾虽然比大虎小些,却也没有小太多,妾来为陛下按按额头吧。」
曹睿笑道:「好,一直都是大虎来为,今日朕也试试妍儿的手艺。」
「徽瑜,」毛妍的眼神和声音也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到近前来,为陛下捶一捶腿。」
「是。」羊徽瑜从未做过这般事情,跪坐在曹睿右侧,先捶了一会儿,而后又轻轻揉捏了起来,捏着捏着,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麽,脸颊和耳垂竟悄然泛起了些许红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