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都到洛阳有多远?舆图上的直线距离是二千二百馀里,落在实处的距离足有六千里之多。
有人可以在四个月内走完这段路程,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是穷尽一生都难以抵达的地方。
曹睿三月十一日入了成都,享受胜利的滋味当然美妙,可还是有许多政务需要他这个皇帝拍板决断。
整顿蜀地吏治,精简蜀地兵卒,废除蜀地律法,任命随军中层军官为各郡都尉丶简拔蜀地可用官员到中原任职,任命随军的太学毕业生们为各县令丶长,以及迁移数十年从各地前后入蜀的官员们各自回乡……
曹睿在成都停留到了四月中旬方才离开,足足逗遛了三十五日。
攻蜀之时,曹睿是从洛阳西入关中,经陈仓道入汉中丶经米仓道至蜀中,而后进抵成都。
回返之时,曹睿则是先北上涪县,而后沿着东路军的来路回返,经广汉丶德阳丶江州至白帝城,由新得了光禄大夫之职的蒋琬蒋公琰入城劝降魏延,许了魏延县侯丶镇北将军之职,而后魏延率部归降。
大江畅通无阻,曹睿于白帝城换乘楼船,顺江而下经西陵丶江陵而至武汉,在武汉宫停留一月之久,而后沿汉水北上进至襄阳,经宛城丶昆阳丶郏丶梁回返洛阳。
抵近洛阳的时候已经是秋意渐浓的八月了。
伊阙关距离洛阳四十里,曹睿车驾在伊阙关外见到了迎候在此的尚书右仆射卫臻及在洛阳的几位尚书,还有司隶校尉刘放丶太常韦诞丶光禄勋秦朗丶卫尉吕岱等九卿,洛阳能动的高官都已到来。
当然,还有皇长子丶邺王曹启。
见到曹睿下马之后,众臣一并俯身下拜:「臣等恭迎圣驾回都,陛下大胜而还,江山一统,九州混一,威德加于四海,臣等为陛下贺,陛下万年!」
「卫师傅别来无恙。」舟车劳顿了数月,曹睿也显得有些疲乏,朝着一众臣子招手:「朕许久不见诸位爱卿了。洛中之事,诸卿做的不错,大军征战在前,诸卿足衣足食在后,皆有辛劳。」
「刘枢密在洛阳可好?朕在南阳之时听你传讯说他病重,朕近几日急着赶路,就是要急着见他。」
卫臻整了整袍袖,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轻叹一声,勉力说道:「刘枢密在昨日病重辞世,已经不在了。臣本不愿向陛下传递丧讯,可实情如此,还望陛下勿要忧思过甚……」
曹睿伸手扶住了马鞍,一手扶额,长长叹息。身后随行着的毌丘俭见此情状也快步近前,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卫臻也有些不忍的低头几瞬,待他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身前站着的皇帝已经涕泪两行。
「陛下……」毌丘俭轻手扶住曹睿的手臂,略显担忧的看着。
「无妨,仲恭,朕还倒不了。」曹睿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面孔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
「走吧,入关,回京。」曹睿缓声说道:「既然刘子扬昨日才去,朕速速回京见他最后一面。」
「是。」卫臻拱手应下。
车驾随即北返。
太和十四年,或许占了一个『四』字,朝中屡见丧讯。
年初,征南将军丶昌邑公满宠病逝。
四月,在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