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嘉德殿大宴之后,整个洛中的氛围就变得异常欢快,充斥着胜利的喜悦。
司隶校尉刘放奏请皇帝,准许洛阳城中各坊市增加酒肆丶商铺的营业时间,且将城内宵禁时间改到了子时,不禁官员百姓往来。洛阳城多年承平,本就是达官贵人蜂拥之处,是大魏举国资财的汇聚之地,整个洛都气象一新。
洛阳中军的军官们五日一轮休,他们有钱丶有闲丶还有释放不尽的精力。加上城中的中低层官员丶各地豪族和太学生们,成了城内酒肆的消费主力。
而对于高级将领丶封公封侯者,夜间再外出饮酒未免有些丢面,多在家中宴请亲旧朋友,还可召歌姬乐师伺候宴席,甚至更风流的事情也不希罕。
天下太平了!享受享受又怎麽了?
征蜀将军郭淮在洛阳的宅邸坐落在宫城的东南角,洛阳城内东贵西贱丶南富北贫,郭淮宅子是太和二年皇帝回京后赏给他的,离三公府邸不算太远,端的是一等一的好位子。
昨日兵部尚书王凌王彦云来郭淮府中赴宴,二人对饮至深夜,王凌便未归家,在郭淮府上留宿。
王凌与郭淮二人乃是亲戚,具体来说,郭淮是王凌的亲妹夫。郭淮久在关西,与王凌多年难以见面,是以二人每次饮酒都会大醉。
「父亲,父亲。」
长子郭统急忙在外叩响了郭淮的房门。敲了几声,见内里没有应声,且鼾声如雷,便顾不得许多,直接用力推门而入,直接将卧在榻上的郭淮摇醒。
「何事唤我?」郭淮睡眼惺忪,且有几分怒意。
郭统一直在尚书台为郎,只不过不在兵部,而是在刑部。郭淮在京的时间少,加之威严派头又大,与儿子之间也有几分生分。
郭统小心说道:「父亲快醒醒,宫里来了天使,说要给父亲颁下封赏!」
封赏?
郭淮的酒立刻就醒了大半,霍然坐直,又扶了扶自己有些昏昏的脑袋,急问道:「是谁从宫里来的?」
「是中书令卢公。」
「卢子家??」郭淮连连从榻上起身,匆匆将鞋穿上,而后又推了儿子一把:「你愣着干嘛?快去招待卢公一二,说我梳洗更衣再来领旨。」
「好,我这就去。」郭统忙不迭应下。
「回来。」郭淮又道:「去,将你舅父也一并唤起,让他也一并来。虽是亲旧,天使即来也当拜见,不可让他躲着。躲着算怎麽回事?陛下肯定知道他在我处的。」
「好。」郭统点了点头,大步离开。
郭淮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妻兄王凌比他年纪更长,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
郭淮王凌二人饮酒的时候,一个躲不开的话题就是个人仕途,大都像是两个失意的老男人在彼此抱怨。
王凌在黄初年间就做过刺史,到了太和年间还是刺史,而后转入中军领了骁卫,战功却立的不多,而且后来还因擅自请战丶在伐吴的半道被皇帝夺了骁卫,而后更是转为兵部尚书。
而郭淮也好不到哪去,太和二年伐蜀之后,被皇帝安了个征蜀将军的名头,在汉中一放就是十年。当上秦益都监之后,又随着伐蜀结束自然被免了此职。
失意都是比较出来的。按照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