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洛阳城,空气里满是草木与泥土的清新气息。
青禾堂的天井中,水珠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溅起又消散。
叶青山负手立在药圃边,指尖轻抚过一片带着晨露的紫苏叶。
经过雨水的滋润,圃中的草药愈发葱郁。
板蓝根的叶片舒展,甘草的藤蔓攀着竹架蜿蜒,就连平日里长势平缓的三七,也冒出了嫩红的新芽。
他的神识如无形的蛛网,依旧笼罩着大半个洛阳城。
只是今日,那平静的感知中,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异动。
“公子,早膳备好了。”
貂蝉端着食盘从厨房走出,一身淡绿布衣衬得她肌肤胜雪,紫霞短剑藏在腰间,仅露出一截莹润的剑柄。
她将温热的小米粥、几碟酱菜和蒸得松软的馒头摆在石桌上,目光落在叶青山挺拔的背影上,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夜姬妹妹去库房清点药材了,昨日大雨冲湿了几包陈皮,她正忙着翻晒呢。”
叶青山转过身,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辛苦你们了。”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一个馒头掰开,热气氤氲中,混杂着麦香与药圃的清香,“城西破庙那边,雨后泥土松软,怕是容易滋生蚊虫,让夜姬抽空配些驱虫的药粉,送去给赵虎他们。”
“嗯,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貂蝉为叶青山盛了碗小米粥,轻声道,“昨日雨停后,我用神识扫过破庙,流民们都在修补屋顶,赵虎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出现混乱,只是……”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官府那边,巡防营的人还在外围游荡,而且人数比之前多了些,像是在监视什么。”
叶青山舀粥的动作未停,语气平静无波:“石鉴那边怕是按捺不住了,他不敢明着对青禾堂下手,便想从流民身上找突破口。
若是流民这边出了岔子,他正好能借‘治理不力’的由头,牵连到我们。”
正说着,夜姬提着一个竹篮走进天井,篮中装着翻晒好的陈皮,香气醇厚。
她额角带着薄汗,鬓边的碎发被浸湿,却依旧难掩倾城之貌。
“公子,貂蝉姐姐。”
她将竹篮放在墙角,走到石桌旁坐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库房的药材都清点好了,除了几包陈皮受潮,其他都完好无损。
驱虫的药粉我已经配好了,用的是艾草、雄黄和菖蒲,效果应该不错,等会儿让伙计送去城西。”
“辛苦你了。”
叶青山递给她一个馒头,“先吃点东西垫垫。”
夜姬接过馒头,咬了一小口,眼神中带着几分凝重:“公子,方才我去前铺时,听路过的百姓说,城北的官仓昨日开了一次,却不是放粮救济流民,而是给宫中运送了大批粮食和绸缎。
据说陛下近日要在华林园设宴,邀请诸王和大臣们赏玩,还要挑选宫女充实后宫呢。”
“太康盛世,歌舞升平,陛下自然要好好享乐。”
叶青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他的神识早已看到,宫中华林园内,工匠们正在连夜搭建戏台,珍宝古玩被搬来搬去,宫女们被管事嬷嬷呼来喝去,忙得脚不沾地。
而司马炎则斜倚在软榻上,由嫔妃们喂着葡萄,与身边的侍中谈笑风生,话题无非是哪家的美人更娇艳,哪件宝物更稀有。
貂蝉放下碗筷,眼中满是愤慨:“百姓们在城外忍饥挨饿,流民们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他却只顾着饮酒作乐,这样的君王,如何能守住江山?”
“西晋的根基,本就是建立在世家大族的支持之上。”
叶青山缓缓道,“司马炎建国之初,为了巩固统治,大肆分封诸王,给予他们军政大权,又纵容世家子弟兼并土地,搜刮民脂民膏。
如今太平日子过久了,他早已没了当年的锐气,一门心思只想着享乐,朝堂之上,贪官污吏横行,寒门士子难有出头之日。
这样的王朝,即便没有外力侵扰,也迟早会从内部腐朽崩塌。”
夜姬轻声道:“公子,那我们……”
“我们只需守好这青禾堂,护好身边之人即可。”
叶青山打断她的话,目光深邃,“历史的车轮,不是人力可以轻易扭转的,但我们可以在这乱世之中,为百姓多尽一份力,为自己留一片安身之地。”
貂蝉和夜姬对视一眼,她们都明白叶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