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豫章风急 谋士遗计(1 / 3)

建安七年的腊月,豫章郡都昌县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雨雾中。

长江支流的水汽顺着街巷蔓延,打湿了屋檐下悬挂的腊肉,也给这座临江小城平添了几分萧索。

吕布的府邸坐落在县城东隅,原是当地富户的宅院,被他占据后虽添了几分武备,却依旧掩不住骨子里的局促。

此刻,内院一间陈设简单的卧房里,药味与霉味交织,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李儒躺在病榻上,身上盖着三层厚被,却仍止不住地抖。

他的脸颊凹陷如骷髅,颧骨高耸,往日里总是闪烁着精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浑浊的黄翳,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他已经患病两个多月了,如今,怕是撑不住了。

“先生,温酒来了。”

仆妇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碗沿凑到他嘴边。

李儒艰难地张开嘴,几滴温热的酒液滑入喉咙,稍微缓过一口气。

他摆了摆手,声音细若蚊蚋:“去……去请将军来。”

仆妇不敢耽搁,匆匆转身去了前院。

前院的演武场上,吕布正赤着臂膀练戟。

他身披的兽面吞头铠扔在一旁,虬结的肌肉在冷雨中泛着油光,方天画戟舞得如风车般,戟尖划破雨幕,带起一串串水花。

可任他如何力,眉宇间的烦躁却丝毫未减。

北疆平定的消息上个月就传到了豫章,刘进挥师南下的传闻更是一日紧过一日。

朱元璋在江东厉兵秣马,看豫章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而他手里这点兵马,夹在两大势力之间,简直如履薄冰。

“将军,先生请您过去,说有要紧事。”

仆妇的声音带着慌张。

吕布收戟而立,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抓起毛巾擦了擦手,心中莫名一紧:“知道了。”

穿过回廊时,冷风卷着雨丝打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抬头望了望李儒卧房的方向,那扇紧闭的窗棂后,仿佛藏着某种他不敢细想的结局。

“奉先……”

看到吕布走进来,李儒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他咳得撕心裂肺,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如纸。

“先生别动。”

吕布快步上前按住他,掌心触到的后背只剩一把骨头,心中一阵酸。

从洛阳豫州,从豫州到豫章,这位谋士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出谋划策从未有过二心,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

李儒喘了半天才平复下来,浑浊的眼睛望着吕布,忽然露出一丝惨笑:“奉先,老朽……怕是撑不住了。”

“先生胡说什么!”

吕布皱眉,强作镇定,“不过是风寒,养些日子便好了。

我已让人去寻江东最好的大夫,定能治好你。”

“不必了。”

李儒缓缓摇头,眼神忽然清明了几分,“身体的债,早就在洛阳那几年就欠下了。

如今能撑到豫章,见奉先还有片安身之地,已是老天垂怜。”

他喘了口气,目光变得恳切:“只是……我死之后,奉先该当如何?”

吕布沉默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雨景,声音低沉:“我也不知道。

如今天下大势,刘进已占了大半江山,朱元璋虎视眈眈,豫章弹丸之地,能守到何时算何时吧。”

“糊涂!”

李儒猛地提高声音,又引一阵咳嗽,“守?怎么守?刘进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朱元璋虽不及他,却也有十万兵马!

奉先手里这两万人,守得住吗?”

吕布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他何尝不知道守不住?可除了守,他还能做什么?

“奉先,听我一句劝。”

李儒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冰凉刺骨,“降了吧。”

“降?”

吕布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降谁?刘进吗?他会容得下我?”

“为何容不下?”

李儒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刘进要的是天下一统,不是睚眦必报。

张绣当年追随董卓,受伤的血比你的少了?降了之后不也照样做官?奉先你虽曾助董卓为恶,可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如今你手握豫章,这便是筹码!”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朱元璋下一步必定来攻豫章,你与其被他吞并,不如主动降了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