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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呐!
乐湛举杯而饮却饮了个空,低眼一看才发现杯中没有酒了。
乐夫人拿起酒壶为丈夫斟了一杯,乐湛愁容满面,连尽两杯。要第三杯时被妻子拒绝:“今天已经过量了。”
乐湛叹道:
“‘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夫人呐,都这时候了,你就让我多喝几杯吧!”
乐夫人柔声说:
“那我陪你饮一杯。”
她取出个酒杯,把两杯倒满,摇了摇酒壶,笑道:
“这回真没酒啦。”
然后不容分说,把酒壶放进食盒里。
乐湛只剩一杯酒了,便没有像上两杯那样草草饮尽,而是小口啜饮,眉间尽是化不开的忧虑。
“夫君现在是不是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选?”乐夫人问。
“是啊。夫人觉得该怎么选?”
“我说的话......不如不选。”
乐湛愕然:
“不选,可以不选吗?”
“可以啊,不选就是先看旁人怎么选。如果有人来逼夫君表态,夫君不要硬顶,只问一句:‘不知庾先生何意’。庾易乃荆州士族领袖,若是他还没松口,你就算有心降,也‘不好争先’啊。所以不管对面说什么,夫君都不要表态,只问庾先生的意思,他们既然要人心归附,那自然得让庾先生点头才算成事。”
乐湛听得精神一振,不由追问道:
“然后呢?”
“然后就看庾易撑不撑得住了。如果巴东王拿不下庾易,那只能怨自己无能。如果真拿下庾易,逼着他降了,那夫君跟着降,也是为势所逼,无奈之举。毕竟连庾幼简都降了,夫君又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随了大流而已。
荆楚世家,盘根错节,下至郡县,上至京畿,脉络勾连,枝叶相扶。如世家皆屈,朝廷岂能尽究?纲弛于众意,法屈于群情。若荆州鼎沸,乱局初平,正当广开悔过之门,以安局势。所以即便朝廷得胜,那也是只问祸首,不会大行株连。
就算真的要问夫君之罪,也不会深责,不过是丢个官儿罢了。故而一旦迫不得已,夫君不必顾忌,只要不是劝进表,让夫君签什么夫君就签什么,让夫君以别驾府的名义发什么令也都由着他们。但有三件事,夫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
乐湛只觉豁然开朗,心中忧惧去了不少,马上问是哪三件事。
乐夫人道:
“第一,不写书信劝人降。第二,不以部曲佐军。第三,不献策。若被问及军政,夫君只吟诗搪塞便好。”
乐湛略一思索,顿时欣悦溢于言表,抚掌道:
“妙妙妙!我得夫人,如鱼得水也!”
继而神情一凝,又道惭愧,说自己枉为上纲,不如夫人远矣。
乐夫人敛了敛衣袖,学着州衙里下官参见堂官的模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