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瑜下意识挥刀就斩,呲啦!
像是布帛被切开,朦朧著灵光的剑刃轻易便將恶鬼斩成两段,哀嚎著化作光点消散。
“妾身这浮世绘中有恶鬼万千,可供先生宰杀,只是如此一来,先生又与妖魔何异”朧车姬笑道。
东野瑜顿时皱起眉头,挥刀的动作也变得犹豫起来。
这些恶鬼被朧车姬所害,死后也不得安寧,沦为类似倀鬼般的存在,也都是可怜人。
既然如此,不如趁他们脱离浮世绘的机会將他们超度了。
东野瑜沉吟片刻很快做下决定,果断收剑,手捏印决,以自身即將得证金丹道果的法力加持,沉声颂念道:“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眾生”
声音不大,却顷刻便將悽厉鬼嚎尽数镇压下去,芥子屋偌大的空间,无数和室,只余东野瑜颂念经文的声音迴响。
围绕东野瑜的恶鬼们聆听道音,狰狞鬼面渐渐缓和,这些恶鬼中男女老少皆有,此时尽数变得迷茫起来。
淡金色的光芒嵌在魂体边缘,仰头往向天板,似乎看到了什么,眼角流下泪水。
被操控的除妖师们恢復清醒,看到站在重重怨鬼包围中笼罩著仙光的青年,对视一眼,哪怕是最悲观的除妖师此时也不由得心中振奋——再坏也不会比变成这老鬼的倀鬼更坏了不是吗
於是不约而同地选择站到东野瑜身前为其护法。
连朧车姬也被这道音影响,神色时而悲伤,时而愤怒,时而恶毒,时而平和。
“这是.”
朧车姬下意识抬头,明明应该看到的是芥子屋的天板,此时却只看到一片黄天,有祥光瑞靄,玄黄云气垂落,神威几乎要让她魂体溃散。
但在庆云深处,她看到的不是神明天尊,而是自己的平凡一生。
作为农家女出生,还没长大便被卖到游坊,被逼著学琴棋书画,服侍魁学艺,后来也成了魁,终日卖笑,游走於达官显贵之间,直到与一位长相俊美,丝毫不鄙夷自己出身的青年结缘。
二人私下约定终生,珠胎暗结,朧车姬一边应付老鴇,一边期待著伴侣来拯救自己。
就在朧车姬沉浸在未来相夫教子、琴瑟和鸣的美梦中,去寺院参拜的时候,却被当朝关白之子驱车撞死。
说是烈马失控,但朧车姬知道,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一年前因病未能接待这位关白之子。
而朧车姬死后的亡魂追寻到青年所在之地,又发现那所谓的伴侣,也不过是士人子弟们玩弄自己的游戏。
自己等待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人,期待的也只是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朧车姬的一生,只是封建时代眾多平民苦难的缩影之一,但其中的辛酸、恨意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是这样回顾自己的一生,看著那些重重庆云,听著东野瑜无悲无喜的诵经声,朧车姬浑身不由自主地发抖,心中却有无比的愤怒和怨气。
高天之上既有神明,为何我会落得如此下场
跌落深渊的时候,只有主公向自己伸出了手。
而现在倒好,好似自己所经歷的一切,在神明、在那狐妖眼中,不过如此,只要念念经就可以消去一切。
朧车姬神色狰狞:“住嘴!”
东野瑜並不理会,颂念经文的声音不疾不徐。
哗!哗!哗!哗!哗!
除妖师们见芥子屋中一扇扇障子门自动分开,重重和室之后,是形如恶鬼的朧车姬。
她此时再无方才那般从容优雅,端坐在数百间和室之后,华丽的宽袍大袖在空中舞动,滔天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直指东野瑜。
“诸位,快护住东野君!这老鬼要拼命了!”
神宫寺信义大急,只是眼下神魂被强行从身体中抽离,又没有法器、符咒在手,不需要这些器物且能应对这恶鬼的法术又需要准备时间。
一咬牙,也没多想,乾脆以神魂挡在东野瑜身前。
其余除妖师脸露犹豫,前方等待自己的有可能是魂飞魄散。
神宫寺信义见此沉声道:“东野君若死,我等皆为恶鬼僕从,生不如死,还不如此时拼了,尚有一线生机!”
听到这里,除妖师们惨然一笑,这老鬼如此威势,哪有什么生机
“罢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拼死一搏,免得叫后人小看我们。”
“东野君,老朽乃春华院阳平,临死前有一遗愿,家中有一孙女尚且年幼需要除妖师教习,这次劫难你若能活下来,可否代老朽教她修行”
一位鹤髮童顏的长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