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流民纳入组织管理,变害为利,为我所用;二则可缓解粮草压力(以少量粮食调动大量劳力);三则可筛选出有用之人,或可补充我军辅兵;四则能收买人心,彰显仁义,与王绪的暴虐形成鲜明对比!”
王潮听得眼中精光闪动,这无疑是个化被动为主动的高明策略!
“好!
此策大善!
只是……王绪那边恐怕……”
“无需他同意!”
王审知断然道,“兄长可自领本部兵马,负责后方辎重与流民安置事宜,以此为理由,将流民引导至我军控制区域,施行此策!
王绪此刻只求前军进,必乐见有人处理后方的烂摊子,不会过多干涉!”
王潮略一思索,便知此计可行。
他立刻以“保障后勤,肃清道路”
为名,向王绪请命。
正如王审知所料,正被流民搞得焦头烂额、只想尽快脱身的王绪,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将一部分老弱伤兵甩给了王潮“一并照料”
。
王潮和王审知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先派出精锐小队,强行在王绪前军与流民之间隔开一道缓冲带,阻止进一步的暴力冲突。
然后,竖起大旗,设立登记点。
王审知亲自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用简易的扩音筒(铁皮卷成)对着惶惶不安的流民们高声喊话:
“各位乡亲父老!
我等乃王刺史麾下义军,并非滥杀之辈!
知你等凄苦,愿予活路!
凡有力者,可来登记!
清理道路,挖掘壕沟,砍伐木材,皆管饱饭!
老弱妇孺,亦可做些轻省活计,换取粥食!
绝不强征,按劳取酬!
愿者报名!”
流民们起初不敢相信,畏缩不前。
但当第一个胆大的汉子在张渠的带领下,清理了一段堵塞的道路,真的换来一个沉甸甸的杂粮馍馍时,人群瞬间沸腾了!
希望,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柴,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求生欲。
登记点前排起了长队。
李尤负责维持秩序,张渠带领青壮投入工作,阿福则组织老弱妇孺搭建临时窝棚、采集野菜。
王审知又调来军医,设立最简单的防疫点,用石灰划分区域,要求便溺入坑,饮水煮沸。
混乱不堪的流民潮,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有序起来!
虽然依旧贫苦,但那种绝望的疯狂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了生存而劳作的忙碌。
王氏兄弟麾下的士卒,看着这些流民在自己的组织下开始劳作求生,不再冲击军阵,也松了口气,甚至有些心软的士卒,还会偷偷省下一点口粮给那些实在弱不禁风的孩子。
一种奇特的、基于生存需求的共情,开始在军民间悄然产生。
然而,这幅景象却深深刺痛了两个人。
一个是王绪。
他率前军走出不远,回头望去,只见后方原本混乱不堪的景象竟然变得井井有条,王潮的旗帜下,人流忙碌却有序,与他这边刀枪逼迫下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一种被比下去的恼羞成怒和更深的不安在他心中燃烧。
“收买人心!
虚伪!”
他低声咒骂,却无可奈何。
另一个,则是郑珏。
他站在一旁,看着王审知将流民如同物料般登记编组,用食物驱使劳作,虽然效率惊人,秩序井然,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这哪里是圣贤所说的“仁政”
?这分明是“以利为饵,驱民如犬”
!
将人的尊严和苦难,都化为了冷冰冰的“管理”
和“效率”
!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对着正在指挥的王审知厉声道:“王参军!
此等做法,与驱使牛马何异?圣人之教,仁者爱人!
当开仓放赈,普惠众生,岂可以役使换取活命之机?此非仁政,乃霸道也!
败坏人心,莫此为甚!”
王审知忙碌中抬起头,看着这位一脸正气的老夫子,平静却坚定地回答道:“郑先生,空谈仁义,救不了饿殍。
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
予其劳作而活命,使其有所依归,免于混乱而死,免于劫掠而诛,岂非大仁?若按先生之言,开仓放赈,我军粮草顷刻耗尽,流民依旧无依,届时饥荒复起,暴乱再生,谁又来负这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