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幻,他现自己再次被王审知用“实际需求”
和“仁政”
包装起来的话语堵住了嘴。
他总不能公然说宁可饿死病死也要先讲究礼仪尊卑。
“参军巧言善辩,老夫佩服。”
郑珏最终哼了一声,语气软了下来,但依旧不甘心,“但愿参军记得今日之言,莫要忘了根本。
祭祀之事,还望早日提上日程。
管理田亩户籍,乃地方行政根本,亦需熟悉典章制度的文吏方可胜任,非是军中账房先生所能为。”
他这是在为旧文吏集团争取权力。
“先生提醒的是,审知谨记。”
王审知躬身应道,看似全盘接受,实则留足了操作空间。
送走了心有不甘却暂时无话可说的郑珏一行人,王审知脸上的温和迅褪去,露出一丝疲惫和凝重。
与这些老学究打交道,耗费的心神丝毫不亚于处理一场危机。
然而,真正的危机,似乎才刚刚开始。
就在郑珏等人离开后不久,李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审知身后,低声道:“参军,有动静了。”
王审知眼神一凛:“说。”
“雷豹(那位虬髯营指挥使)的人,今晚频繁出入西城溃兵聚集的废宅区,形迹可疑。
还有,看守西侧粮仓的一个队正,原是王绪妻弟,今日曾与雷豹的心腹在酒肆密谈。”
李尤言简意赅,“恐怕…他们真想对粮仓下手,嫁祸于您。”
王审知心脏猛地一沉。
最坏的情况果然生了。
这些军中旧部,不敢明着反抗王潮,便想用这种阴损的手段制造混乱,打击负责后勤的自己,甚至可能想趁机攫取权力或物资。
“兄长可知?”
王审知沉声问。
“尚未禀报大帅。
大帅正在审讯廖彦若及其余党,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李尤道,“是否要立刻加派人手,守住粮仓,将他们拿下?”
王审知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
此时拿人,证据不足,他们大可抵赖,反而打草惊蛇,甚至可能逼得他们狗急跳墙,提前动,造成更大损失。
而且,容易引军中旧部的普遍恐慌。”
他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脑中飞运转。
强硬镇压是下策,必须想一个既能化解危机,又能彻底震慑甚至分化这些潜在反对者的办法。
忽然,他目光落在墙角那几卷南剑州地理志和杂记上,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逐渐在他脑中成型——一个充分利用信息差、心理战,甚至带点“装神弄鬼”
色彩的谋略。
“李尤,你立刻去办几件事,要绝对机密。”
王审知转过身,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第一,找几个绝对可靠、口齿伶俐的本地兵士,要机灵,最好是信得过的新附之人。
第二,去库房,找一些年份久远、看起来古旧的空白竹简,再找一些特殊的药水……我记得《博物志》中有载,用某些植物汁液写字,平时无形,遇热方显……”
李尤听得目瞪口呆,但还是屏息凝神地记下每一个指令。
“第三,”
王审知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
夜色渐深,南剑州西城,那片因战火而半废弃的区域内,几处破败的大宅里,黑影憧憧。
雷豹的心腹正在暗中串联那些心怀不满的溃兵和旧部,许以酒肉钱财,鼓动他们于后半夜趁乱冲击西粮仓,制造“流民溃兵因饥生变,烧毁粮草”
的假象。
然而,就在他们密谋之时,一些奇怪的流言开始在这些破宅陋巷间,如同潮湿角落里的霉菌般,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流言的版本不一,但核心内容令人不安:
有人说,昨夜起夜,看到城隍庙方向有红光隐现,伴有叹息声,似有神异。
有人说,路过原刺史府后巷,听到有老人哭泣,念叨着“仓廪空,火劫至,咎由自取”
。
更有人在赌桌上神秘兮兮地透露,自家亲戚在清理战场时,从一具古尸身上摸到几片残旧竹简,上面有模糊字迹,似谶语,什么“……豹狼心,惑于私,火起西垣殃池鱼……”
这些流言起初并未引起密谋者太多注意,只当是败兵们的胡言乱语。
但随着夜色加深,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细,甚至开始隐隐指向某些具体的人和事,那种冥冥之中如有天意的氛围,让一些被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