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第一斗,满!”
……
一斗,两斗,三斗……
随着称量的进行,人群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
因为肉眼可见,来自堆肥田的麻袋,似乎……消耗得更慢?而旁边代表堆肥田产量的谷堆,增长的度明显更快,那座小小的金山,比另一座更为庞大、更为耀眼!
石伯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负责称重的度支司官员额头冒汗,反复校验着量斗的公平,动作愈谨慎。
林仁达等人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不再交头接耳,只是沉默地看着。
那几位学社士子,脸上矜持的冷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苍白。
终于,最后一斗谷粒倒入。
书记官飞快地计算着,然后将最终的数字呈给陈褚。
陈褚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声音中的激动,走到王审知身边,低声禀报。
王审知脸上波澜不惊,他微微点头,向前一步,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现场,清晰而平稳地宣布:
“经现场收割、脱粒、称重,两块试验田,面积均为半亩。”
“施用传统古法肥料之田,实收稻谷……一石一斗五升!”
(这个数字略高于当地平均亩产,显示石伯耕种技艺确实精湛)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这产量算是不错了。
王审知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一字一句道:
“施用新式堆肥之田,实收稻谷——一石八斗三升!”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空气都被抽干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一石八斗三升?!
半亩地?!
那意味着……亩产过了三石六斗?!
这几乎是本地以往最好年景时,亩产的两倍还多!
“这……这不可能!”
一位学社士子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尖利刺耳,“定是称错了!
或有舞弊!”
“对!
重新称过!”
立刻有人附和。
王审知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看向度支司官员和那些负责监督的吏员、乡老。
度支司官员擦着汗,躬身道:“回大人,下官等全程监督,量具公平,绝无差错!”
石伯此刻仿佛被注入了无穷的勇气,他猛地扑到那堆来自堆肥田的谷粒前,颤抖着双手捧起一大把金灿灿、饱满硕大的谷粒,高高举起,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地向着人群,尤其是向着那些曾经质疑过的老农方向喊道:
“真的!
是真的啊!
你们看!
这谷粒!
多饱满!
多沉手!
比那边的……好上一大截啊!”
他转向王审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大人!
小老儿服了!
小老儿心服口服!
这……这秽物……竟是宝贝!
是天大的宝贝啊!
小老儿错了!
小老儿有眼无珠!”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事实就摆在眼前,那堆明显更多的谷粒,那捧在石伯手中、颗粒饱满圆润得不像话的稻谷,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人群中终于爆了!
惊叹声、欢呼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掀起!
“天爷!
真能增产这么多!”
“神了!
真是神了!”
“那堆肥……看着恶心,竟是金疙瘩不成?!”
“王司马……真乃神人也!”
当初那位带头抗议的老农,挤开人群,冲到堆肥田的谷堆前,抓起一把谷子,仔细看着,又放到鼻子下使劲闻了闻——只有稻谷的清香,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怪味。
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谷子,又看看另一边明显逊色的谷堆,脸上血色尽褪,喃喃自语:“这……这秽物……竟是宝贝?我们……我们错怪大人了……”
林仁达等豪强面色铁青,一言不,转身挤出人群,匆匆离去。
那几位学社士子,在周围百姓异样和嘲弄的目光中,无地自容,灰溜溜地掩面而走。
郑珏学派,在这一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来自事实的沉重一击。
任何“义利之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