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病重,急需银钱抓药……那格物堂招贤榜,通晓算术者,月钱五贯起……我……我颇通《九章》,想去试试……”
“什么?!”
刘姓士子顿时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子毅兄!
你乃读书人!
岂能自降身份,与匠户伍鄙之徒为伍,去应那什么‘工招’?岂不污了清名!”
这一声,引得周围几位士子都侧目看来,目光中带着惊讶与鄙夷。
赵子毅顿时面红耳赤,讷讷不能言。
主位上的郑珏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微微蹙眉。
他自然听到了只言片语,心中一声叹息,朗声道:“诸位,静心。
诗文本心,外物扰之,则失其真。
吾辈读书,当志存高远,求圣贤之道,岂能为铜臭之物所移性情?”
他的话,立刻引来一片附和。
“郑公所言极是!”
“君子忧道不忧贫!”
赵子毅羞愧地低下了头,再不敢提应招之事。
文会继续在一种“高雅脱俗”
的氛围中进行着,但隐约间,似乎总有一张写着“月钱五十贯”
的招贤榜,像幽灵般盘旋在有些人的心头。
与此同时,格物堂外的空地上,却是另一番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景象!
报名应试的队伍排成了长龙,蜿蜒曲折。
队伍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有手指粗糙、带着自造工具的老木匠、铁匠;有穿着破旧长衫、面露忐忑之色的落魄书生;有身上带着草药味的老者;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机灵肯学的半大少年。
鲁震被王审知拉来当“匠作”
科目的主考官,一脸不耐烦地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面前摆着各种材料工具。
“下一个!
报名字,会啥?”
鲁震粗声粗气地喊道。
一个黑壮汉子走上前,紧张地搓着手:“回…回大人,小的叫黑牛,会打铁,尤其是打刀…”
“打刀?”
鲁震眼睛一翻,“砍柴刀还是杀猪刀?耍两下看看!”
他指了指旁边准备好的铁砧和材料。
黑牛深吸一口气,拿起铁锤,熟练地锻打起来,动作颇有章法。
鲁震看着,微微点了点头。
另一边,陈褚负责考核“算术”
。
他看着眼前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书生:“《九章》熟否?今有田广十二步,纵十四步,问为田几何?”
书生略一思索,迅答道:“一百六十八步。”
陈褚又出了几题,包括一些简单的比例和盈亏问题,书生都对答如流。
“嗯,尚可。
可识记账簿?”
陈褚问。
“略…略通一二。”
书生有些紧张。
“好,先去那边登记。”
陈褚指了指旁边。
书生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
王审知穿梭在人群中,看着这热闹而充满生机的场面,脸上带着笑容。
他走到一个正在接受“医理”
考核的老者面前,老者正对着几种草药样本侃侃而谈,药理药性说得头头是道。
“老丈高姓?从医几何?”
王审知温和地问。
老者见是王审知,连忙要行礼,被王审知扶住。
“小老儿姓吴,行医…行医四十多年了,只是…只是没个正经名分…”
“经验便是最好的名分。”
王审知笑道,“若老丈通过考核,格物堂医科正需您这般人才。”
吴老汉激动得老泪纵横。
夕阳西下,崇正书院的文会在一片“曲高和寡”
的氛围中优雅落幕,士子们揖别,约定下次再会。
而格物堂外的招贤考核也接近尾声,录取名单正在紧张统计。
无数怀揣着希望和技艺的人们,等待着改变命运的机会。
王审知站在格物堂的台阶上,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对身边的陈褚道:“陈先生,你看,何为人才?会吟诗作赋者是人才,能治病救人者是人才,能造利国利民之器者,亦是人才。
天下之大,非独士子可称贤。”
陈褚看着手中那份长长的、涵盖了各行各业能人的录取名单,深深一揖:“大人胸襟,海纳百川。
褚今日方知,‘贤’字之意,原可如此广阔。”
两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