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知却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是不是痴人说梦,试过方知。
鲁师傅,你常抱怨人手不足,水力风力又受制于天时地利。
若有一种力量,只需烧火便能产生,源源不断,力大无穷,且不受天气地形限制,你可愿意一试?”
“这……”
鲁震被问住了。
他当然渴望有一种更强大的动力来源,用于鼓风、锻打、甚至驱动他设想中的一些大型机械。
“可是……水汽……这……”
“格物之理,往往藏于这司空见惯之处。”
王审知将水壶放回原处,“我并非要你立刻造出能推磨拉车的机器。
只是觉得,此现象颇有趣,或许蕴含着我们尚未理解的力量——我称之为‘压力’。
你不妨闲暇时,当做一乐子,弄个结实点的铜罐,密封起来加热,看看那‘气’之力,究竟能有多大。
或许,失败几次之后,又能为你的‘失败财富’添上几笔呢?”
说完,王审知拍了拍鲁震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工坊,留下鲁震和一众工匠在原地呆。
“压力?水汽之力?”
鲁震挠着头,看着那不起眼的水壶,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本能地觉得这想法荒谬,但王审知过往那些“荒谬”
想法最终带来的成功,又让他不敢轻易否定。
几天过去了,鲁震依旧埋头于弩机改进和日常的铁器打造,但王审知那关于“水汽之力”
的话,却像一根小刺,时不时在他心里挠一下。
一日下午,工坊活计稍闲,几个年轻工匠在一边偷懒喝水闲聊,又说起那日司马大人古怪的提议,纷纷笑。
一个工匠笑道:“师傅,司马大人怕是让咱们给气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哈哈!”
另一个也附和:“就是,水汽要能推磨,那咱们以后是不是对着磨盘吹气就行了?”
鲁震本来在打磨一件铁器,听着徒弟们的哄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他猛地将锉刀一扔,出哐当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
“笑什么笑!
很闲吗?”
他吼了一声,瞪着眼睛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停下,对那个最机灵的徒弟吼道:“二狗子!
去!
找库房老刘,要个厚实点的废弃铜罐来!
再弄个能把它密封起来的盖子,要结实!”
二狗子一愣:“师傅,您真要……”
“让你去就去!
哪那么多废话!”
鲁震不耐烦地挥手。
很快,一个厚实的旧铜罐和一个手工车制、能勉强旋紧的铜盖被送了过来。
鲁震亲自动手,在铜盖中央钻了一个小孔,又找来一根细长的空心铜管,想办法牢牢固定在小孔上。
“师傅,您这是要做啥?”
工匠们好奇地围过来。
“做啥?做‘无用’的明!”
鲁震没好气地回道,脸上却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倔强,“老子倒要看看,这水汽到底有多大劲儿!”
他让徒弟将铜罐里装上小半罐水,旋紧盖子,然后架在工坊的火炉上加热。
工匠们都围在一旁,既好奇又觉得好笑地看着。
铜罐被烧得滋滋作响,很快,水沸了,蒸汽从铜管口嗤嗤地喷出,出尖锐的声响。
“看,就是喷气嘛,有啥稀奇?”
一个工匠小声嘀咕。
鲁震盯着那喷出的白汽,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铜罐,也觉得似乎没什么。
但他想起王审知说的“封闭”
、“压力”
,心一横,对二狗子说:“去找块厚皮子,把这喷气的口子暂时堵上!”
“啊?堵上?师傅,那不会炸了吧?”
二狗子吓了一跳。
“让你堵就堵!
小心点!”
鲁震眼睛一瞪。
二狗子战战兢兢地拿起一块浸水的厚皮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喷着灼热蒸汽的铜管口,猛地将其捂住!
嗤——!
蒸汽被强行阻断,出一声沉闷的异响。
铜罐依旧安静。
“看,没……”
一个工匠刚想说话。
突然!
“嘭!
!
!”
一声并不算特别响亮、却异常沉闷的巨响从铜罐内爆出来!
那死死捂住管口的厚皮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