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福建上下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军事技术迭代,王审知与南汉刘隐在无形的技术竞赛中暗自角力之际,泉州港外,一片熟悉而又更加庞大的帆影,出现在了海平线上。
了望塔上的士兵辨认出那独特的阿拉伯三角帆与中式硬帆混合的制式,立刻吹响了报讯的号角——远航的商人阿卜杜拉,回来了!
消息传到节度使府时,王审知正在与鲁震探讨一种新式炮架的设计图。
闻听此讯,他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立刻放下手中的炭笔,对鲁震笑道:“鲁大匠,我们的‘及时雨’到了!
走,随我一同去迎接阿卜杜拉先生!”
港口上,人声鼎沸。
阿卜杜拉的船队比离去时规模更大,除了他旗舰“辛巴达”
号,还多了两艘满载货物的大型海船。
船身吃水极深,显然载满了异域的珍奇。
阿卜杜拉本人站在船舷边,依旧是那一身华丽的阿拉伯长袍,头缠白巾,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用力向岸上的王审知挥手。
“尊贵的朋友!
王大人!
真主保佑,我终于又回到了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
阿卜杜拉踩着跳板,大步流星地走上码头,给了王审知一个热情的拥抱,他身上的香料气味浓郁扑鼻。
“阿卜杜拉先生,一路辛苦了!
看到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王审知也由衷地高兴,这位见多识广的商人不仅是他重要的贸易伙伴,更是连接外部世界的重要窗口。
他注意到阿卜杜拉身后跟着几名肤色各异、眼神精明的随从,还有几个被小心翼翼抬下船、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木箱。
“哈哈,辛苦是值得的!”
阿卜杜拉爽朗大笑,眼中闪烁着商人的精明与探险家的兴奋,“王大人,您绝对想象不到我这次带回来了什么!
不仅有您急需的占城稻种,还有来自天竺的极品香料,波斯的琉璃器皿,大食的骏马……哦,最重要的是,”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王审知,神秘地眨了眨眼,“一些您一定会感兴趣的‘知识’和‘种子’。”
王审知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阿卜杜拉的暗示。
他不动声色地笑道:“先生带来的,必定都是珍宝。
府内已备好酒宴,为先生接风洗尘,我们边吃边谈!”
节度使府的宴会厅内,美酒佳肴,气氛热烈。
但王审知、陈褚、鲁震以及阿卜杜拉的核心注意力,显然都不在美食上。
酒过三巡,阿卜杜拉挥手让侍从退下,只留下两名最信任的助手和那几个神秘的木箱。
“王大人,”
阿卜杜拉抹了抹嘴,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此次西行,我不仅到了占城、三佛齐,更远至天竺,甚至听闻了更西方,那些被称作‘佛郎机’(泛指欧洲)商人的消息。”
他指了指那几个木箱,“这些,便是我为您精心准备的‘礼物’。”
第一个木箱被打开,里面是数十个用蜡密封的陶罐。
“这是您上次提及,希望能大量引进的占城稻种,耐旱、早熟,我带来了最好的品种。”
王审知大喜,这正是解决福建粮食问题,支撑军屯和人口增长的关键之一。
第二个木箱里,是几捆精心鞣制的皮革和几卷泛黄的羊皮纸。
“这是阿拉伯战马的马种图谱和驯养要点,还有我们最好的造船师绘制的部分海船结构图,或许对您的工匠有所启。”
李尤和鲁震立刻凑上前,仔细观瞧,尤其是那海船图纸,线条复杂,结构与中式福船迥异,令他们啧啧称奇。
当第三个,也是最小的一个木箱被打开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件造型奇特的金属制品和几本用奇异文字书写的厚厚典籍。
阿卜杜拉拿起一件带着复杂弹簧和击锤结构的金属装置,郑重地递给王审知:“王大人,您上次对火器表现出的远见令我印象深刻。
这是我在埃及,花费重金从一个威尼斯商人那里换来的,据他说,这是他们那边最顶尖的工匠模仿更西方的‘穆什凯特’火绳枪制作的击机构原型,据说比普通的火绳更可靠,尤其在风雨天。”
这正是鲁震日夜钻研却进展缓慢的燧枪的雏形!
鲁震一把抢过(失礼之下也顾不得了),双手颤抖地抚摸着那精巧的机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嘴里不住地念叨:“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