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点上,极具感染力和煽动性。周围围观的百姓中,许多人也面露不忍和疑虑。是啊,那武器如此可怕,杀人如割草,是否太过残忍?是否会带来不祥?
学社门生们见状,也开始低声哭泣附和,更有人高声朗诵起儒家经典中关于“仁政”、“慎战”、“天道好生”的篇章。悲怆的气氛弥漫开来,给王审知带来了巨大的舆论和道德压力。
府衙内,王潮也被惊动了,他来到王审知身边,看着门外跪了一地的白衣士子,眉头紧锁:“明远,这……闹得如此难看,如何是好?郑珏毕竟名望甚高,如此跪谏,若置之不理,恐寒了士林之心,于你名声大大有损。”
王审知的脸色同样凝重。他料到会有反对,却没料到郑珏会用如此激烈、如此传统、几乎无法强硬回绝的方式发难。他知道,此刻若处理不当,之前积累的民心士望,很可能毁于一旦。
他深吸一口气,对王潮道:“兄长,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应对。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面色沉静地大步走出了府衙大门。
看到王审知出来,门外的哭声和朗诵声为之一滞。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郑珏也抬起泪眼,死死地盯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王审知没有立刻说话,他先是走到郑珏面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竟然弯下腰,伸出双手,亲自去搀扶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臣!
“郑先生,何至于此?快快请起!”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您乃士林楷模,国家栋梁,如此长跪于地,折煞晚辈,亦非朝廷体统。”
这一手,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郑珏也愣住了,他本想以决绝的姿态逼迫王审知表态,却没料到对方竟如此谦恭地来扶他。他若坚持不起,反而显得无理取闹了。
在王审知有力的搀扶下,郑珏不由自主地半站了起来,但依旧固执地不肯完全起身,哽咽道:“司马若不答应销毁那妖器,老夫……老夫便跪死于此!”
王审知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跪地的众人和围观的百姓,声音提高了一些,清晰而诚恳:
“郑公之心,王某深知。您悲天悯人,忌惮杀戮,此乃仁者胸怀,王某敬佩。”
“然,郑公可知,昨日盐田,若无那‘火药’惊退贼寇,此刻跪在这里哭泣的,便不是您与诸位,而是那数百盐工、军士的家眷!他们或因抵抗而被屠戮,或因盐田被毁而再度流离失所,饥寒交迫!”
“海盗之刀,何曾与百姓讲过仁德?他们的劫掠杀戮,何曾有过半分迟疑?”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锐利:“我造此器,非为炫耀武力,更非为滥杀无辜!只为自保!只为护佑这一城生民,让我泉州百姓,不受盗匪欺凌,不被外敌践踏!”
“若无霹雳手段,何以显菩萨心肠?若无震慑宵小之能,何以保境安民?难道要我等赤手空拳,去与凶残海盗讲仁德感化吗?那与纵容恶行、坐视百姓受难何异?!”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郑珏脸上,语气真挚:“郑公,我亦知仁德可贵,亦向往天下大同,兵戈止息。然,欲达此境,有时需先以武止戈,以暴制暴!待我足够强大,四海宾服,盗匪绝迹,方可真正布施仁政,教化天下!”
“此器确是杀戮之器,然我用之,只为御外侮,惩凶恶,让善良之人能安居乐业!此心,天地可鉴!”
王审知的话语,没有回避火药的杀伤性,而是巧妙地将它的使用与“自卫”、“保护”和“最终实现和平”的目的绑定起来,同样站在了道德的阵地上,与郑珏的“仁心”并非完全对立,而是提出了一个更现实、更无奈的选择。
一番话,说得围观的许多百姓纷纷点头。
“司马说得在理啊!没有那响雷,盐田早就完了!”
“是啊,跟海盗讲什么道理?他们只认刀子!”
“司马是为了保护咱们!”
郑珏听着王审知的辩解和周围的议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在“保护百姓”这个现实需求面前,他那些“天道”、“仁和”的大道理,再次显得有些空洞和无力。他可以指责武器本身,却难以反驳王审知使用武器的目的。
但他依旧固执地摇着头,泪流不止:“诡辩!此皆诡辩!利器一出,心魔便生!今日御外,明日便可屠内!杀戮一起,便再难止息!王道沦丧,始于毫末!司马,你这是在玩火自焚啊!”
两人理念的根本冲突,在此刻暴露无遗,无法调和。一个坚信武器的邪恶本质会腐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