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咔嚓!”“轰隆!”
实心弹无情地撞击在木制的船体上!有的直接击穿船板,在船舱内翻滚,带起一片腥风血雨;有的砸断桅杆,让巨大的船帆轰然落下;更有甚者,直接命中水线附近,巨大的破洞瞬间涌入海水,船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
仅仅第一轮齐射,南汉舰队的前锋就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之中!他们甚至还没进入自己的有效射程,就已经遭到了如此毁灭性的打击!这是什么样的武器?这是什么样的射程?!
吴珣脸上的不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那……那是什么?!他们的炮……怎么可能打这么远?!”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远征舰队的第二轮齐射接踵而至!这一次,部分火炮换装了霰弹!
更加密集的爆响传来,无数铁珠碎铁如同泼水般扫向南汉舰队试图靠近的中军船只!甲板上的水手、弓箭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惨叫声甚至压过了炮声!帆布被撕扯得千疮百孔,一片狼藉!
“散开!快散开!冲过去!靠近了他们就没用了!”吴珣声嘶力竭地大吼,试图稳住阵脚。他依然固执地认为,只要冲过这段死亡地带,胜利依然属于他。
然而,王审知的舰队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利用航速和机动的优势,远征舰队始终与南汉舰队保持着约一里半到两里的距离,如同一个优雅而致命的舞者,不断调整着方位,将致命的侧舷炮火一轮又一轮地倾泻到对手头上。南汉的火箭零星射来,却大多无力地坠落在舰队前方的海面上,偶有命中,也被包铁船体和准备充分的防火措施所化解。他们的拍杆更是毫无用武之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南汉庞大的舰队空有数量优势,却根本无法发挥,只能在对方超视距的炮火打击下,一艘接一艘地被打成燃烧的棺材或沉入海底的残骸。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木板、尸体以及挣扎求生的落水者。
吴珣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战舰不断减少,看着那艘该死的“定远”号和其他炮舰如同移动的炮台,冷静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一股彻骨的寒意终于淹没了他之前的狂妄。他明白了,他面对的是一种全新的战争,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战争!
“撤退!撤回珠江口!”他发出了绝望而痛苦的吼声。继续留在开阔洋面上,只有全军覆没一个下场。
然而,来时容易,想走却难了。
眼见南汉舰队阵型大乱,开始转向溃逃,海疆都督果断下令:“全军压上!保持距离,自由射击!重点攻击其指挥舰和大型船只!别让吴珣跑了!”
远征舰队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开始了迅猛的追击。炮火变得更加密集和具有针对性。吴珣那显眼的“镇海”号,立刻成为了数艘炮舰集火的目标。
数枚实心弹几乎同时命中“镇海”号高大的船楼,木屑纷飞,惨叫声不绝于耳。一枚炮弹甚至直接击中了主桅杆的基部,巨大的桅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倾倒!
吴珣在亲卫的死命保护下,狼狈地逃离了正在解体的指挥台,他看着周围如同地狱般的场景,看着那些曾经他引以为傲的战舰在炮火中燃烧、沉没,精神彻底崩溃了。
败了,一败涂地!而且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碾压式的失败!
在几艘忠诚护卫舰的拼死掩护下,残破的“镇海”号拖着浓烟,侥幸逃入了珠江口错综复杂的水道之中。而跟随他出来的两百多艘战舰,能够逃回去的,不足三成。伶仃洋的海水,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
远征舰队追至珠江口外,并未冒进。海疆都督下令停止追击,就在外海下锚,封锁航道。
站在“定远”号的船头,看着远方狼狈逃窜的南汉残兵,以及海面上漂浮的无数残骸和尸体,海疆都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首战告捷,而且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划时代的大捷!
他立刻命令书记官:“立刻起草捷报,以六百里加急,飞报王爷!伶仃洋之战,我军大获全胜,歼敌无数,敌酋吴珣仅以身免,现已封锁珠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