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了不安的讯息。林谦麾下的斥候发现,耶律阿保机在经历了初期的沉寂和“猎狼队”的挫败后,似乎改变了策略。他不再派遣小股部队骚扰,而是开始大规模集结部落骑兵,在边境线附近进行频繁的、带有强烈威慑意味的武装游行,同时,派往室韦、阻卜等部的使者活动也更加频繁。
“王爷,耶律阿保机此举,意在示威,也是在看我们南方的反应。”张文礼分析道,“若我军深陷南方,他恐怕真会忍不住扑上来咬一口。”
王审知冷笑一声:“他倒是会挑时候。告诉北疆各镇戍,加强戒备,但无需过度紧张。耶律阿保机新败不久,内部未必完全整合,他此举,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大。不过,也不能不防。”
他沉吟片刻,对张文礼道:“文礼,你亲自去一趟北疆,代替本王巡视边镇,检阅部队,尤其要看看新式骑兵和配发了‘迅雷铳’的斥候演练。要让耶律阿保机知道,本王即便目光向南,北方的刀,也一样锋利!”
“末将遵命!”张文礼慨然领命。
南方受降在即,北方威慑加强,王审知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内部。他召来了负责度支和民政的陈褚,以及天工院的鲁震。
“元亮,去岁清丈田亩、推行新税制,虽经波折,终见成效。今岁春耕情况如何?府库可能支撑接下来的赏赐、赔偿以及后续建设?”王审知问道。
陈褚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轻松神色:“回王爷,去岁新政,虽遇阻力,然王爷处置果断,加之去岁风调雨顺,今春各地禾苗长势喜人,若夏秋无大灾,必是丰年。新税制推行后,税基扩大,豪强隐匿减少,去岁岁入已较前年增长三成有余。加之即将到手的南汉赔款……支撑王爷所言诸项,绰绰有余!甚至……可考虑进一步减免部分州县赋税,与民休息,更能收揽民心。”
“好!”王审知满意地点点头,“减免赋税之事,你与各州刺史商议,拟定章程报来。”他又看向鲁震,“鲁大匠,天工院接下来,重心要逐步转向民用。本王让你研究的利用水力驱动的大型纺机、改进的织布机,还有那利用石炭(煤炭)的‘蒸汽’之力,进展如何?”
鲁震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但也带着苦恼:“王爷,那水力纺机、织机,俺们弄出了几个样子,比人手是快多了,就是容易坏,还在改。至于那‘蒸汽’……按王爷说的,弄个密闭罐子烧水,气是能顶动东西,可力道控制不住,不是没劲就是炸了,好几个匠人都受了伤,难搞得很!”
王审知知道蒸汽机绝非一蹴而就,鼓励道:“无妨,循序渐进。水力机械优先,尽快完善,争取先在官营作坊试用。‘蒸汽’之事,继续摸索,注意安全。记住,这些东西,未来带来的财富,将不亚于十万大军!”
鲁震似懂非懂,但王爷重视,他便干劲十足:“王爷放心!俺老鲁一定盯紧了!”
处理完各项政务,王审知信步走出书房,再次来到弘文院。这一次,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静静地站在“格物斋”的窗外。
斋内,墨衡不再是单纯讲解原理,而是带着一群学子,正在拆解一架损坏的弩机,分析其结构力学,并与燧发枪的击发机构进行对比。学子们围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争得面红耳赤,眼神中闪烁着求知与实践的光芒。
郑珏也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有了以往的抵触与忧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带着些许释然与期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