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轻柔。
眼神穿透了眼前这副冰冷的铁甲,望向了遥远的、早已逝去的过去。
他想起了当年,在冰天雪地里,和兄弟们分食一块冻硬了的马肉;
想起了当年,他们如何用简陋的武器,一次次击溃数倍于己的辽国大军;
想起了当年,太祖皇帝拍着他的肩膀,豪气干云地对他说:“粘罕(宗翰的女真名),有你在,大金的江山,便稳如泰山!”
可现在呢?
新皇继位后,完颜宗翰贵为太师,位极人臣,却被夺去了所有的兵权,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或死,或贬,或和他一样,被圈养在这上京城里,成了一尊尊没有牙齿、没有爪子的泥塑菩萨。
而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年轻人,他的侄孙,大金国的皇帝完颜亶(金熙宗),却正满心欢喜地,任用着那些油头粉面、只会引经据典的汉臣,大刀阔斧地推行着所谓的“汉制改革”。
废勃极烈,设三省六部,穿汉服,说汉话……
在宗翰看来,这简直是自掘坟墓!
女真人之所以能夺取这万里江山,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是那些繁文缛节,靠的不是之乎者也!
靠的,是马背上的悍勇,是骨子里的狼性,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部族传统!
而现在,这个年轻人,正在亲手,将这些立国之本,一点一点地,连根拔起!
“我大金的江山,怕是要断送在这个黄口小儿的手里了!”
完颜宗翰长叹一声,将鹿皮狠狠地摔在地上,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与无力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太师何故如此感伤?”
一个雄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完颜宗翰回首,只见四太子完颜宗弼(兀术),正龙行虎步地向他走来。
兀术同样是宗室名将,也是如今朝中,为数不多仍手握兵权的“皇权派”核心。
“四太子来了。”宗翰收敛起脸上的情绪,淡淡地说道,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听闻太师近日身体不适,小王特来探望。”
兀术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却闪烁着试探与算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