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作为朝廷最高审判机构之一,其右治狱衙署内,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右治狱少卿名叫张承,年近五旬,面色白净,蓄着一缕山羊胡,看起来温文儒雅,然而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官场老油条的精明与凉薄。
他手中摩挲着刑部退回来的赵明诚案卷宗,眉头紧锁,脸色郁闷。
“胡闹!
简直是胡闹!”
张少卿将卷宗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出“砰”
的一声闷响,吓得一旁的推丞身子一颤。
在他看来,刑部此举,简直是公然打他大理寺的脸。
大理寺少卿分为左断刑和右治狱,其中右治狱少卿正是负责官员案件的审理和复核,赵明诚一案正是由他亲自提审复核并初定罪名的。
“刑部那边是如何答复的?”
张承强压怒气,沉声问道。
推丞小心翼翼地躬身回禀:“回禀少卿,刑部那边只说……只说此案证据不足,要求重审,别的便什么也没说了。”
“证据不足?”
张承少卿冷笑一声。
他堂堂大理寺少卿,亲自审理的案子,岂会证据不足?
这分明是刑部那边畏畏尾,不敢得罪人,才把这个麻烦给丢回来。
“好一个证据不足!”
张承猛地站起身,在公堂上踱步,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刑部审不了的案子,我大理寺来审!
刑部断不了的案子,由我大理寺来断!
刑部搜集不了的证据,由我大理寺来搜!”
张少卿声音渐冷。
他怎能让赵明诚翻案?
金陵知府陈邦光,可是他的恩师!
当年初入仕途,正是陈邦光多方提携,才有了张承今日的地位。
在官场之中,师徒关系重于一切,恩师再三叮嘱,务必将赵明诚定罪,张少卿自然不敢违逆半分。
倘若此案翻转,恩师颜面尽失,自己这个做徒弟的,也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来人!
重新提审赵明诚!”
张承厉声下令。
大理寺的狱卒如狼似虎地领命而去。
冰冷的刑讯室,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霉味。
赵明诚被再次拖入堂上,身躯已是伤痕累累,憔悴不堪,但眼神依旧清亮,脊梁挺拔,透着一股文人的傲骨。
大理寺少卿张承端坐在审案桌后,目光阴沉地盯着赵明诚。
他决定用尽非常规手段,让这个不识时务的读书人低头认罪。
“赵明诚,你当真不知悔改?”
张少卿冷冷地说道:“你若再执迷不悟,大理寺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
赵明诚虚弱地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依然倔强:“我何罪之有?清白之身,何须悔改?”
张承眼中寒光一闪,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冥顽不灵!
既然你不愿主动交代,那本少卿就助你回忆一番!”
他冲着身旁的书吏使了个眼色。
书吏心领神会,捧出了一叠账册。
这些账册并非赵明诚上呈的那些有凭有据的文书,而是经过陈邦光幕僚精心伪造的“新证据”
。
上面罗列了赵明诚数笔不明来路的巨额收入,并详细记录了他“私购禁物”
的清单,甚至还牵扯到了一些空穴来风的贪墨款项。
“赵明诚,你可看清了?”
张承少卿指着账册,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这些是你利用职权之便,收受贿赂、中饱私囊的铁证!
更有你私藏的禁物清单,件件俱在,如何抵赖?”
赵明诚定睛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些账目和清单,与他平日的清廉自律南辕北辙,漏洞百出,但上面伪造的笔迹和印章却煞有介事,足以以假乱真。
“这些都是伪造!
是诬陷!”
赵明诚嘶吼道。
“伪造?诬陷?”
张承嗤笑一声:“证据确凿,岂容你狡辩?来人,将此犯带下去,让他好好清醒一番,看他何时能将真实的罪状招供!”
狱卒们狞笑着上前,将赵明诚拖了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赵明诚在大理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张承深谙官场斗争的险恶,知道仅仅伪造证据还不够,必须彻底摧毁赵明诚的精神和肉体防线。
他先是下令隐匿所有对赵明诚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