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朔风,一日比一日凌厉。
数日后,崇祯皇帝的旨意快马抵达中京。
岳飞接旨后,下令道:“命西路军统帅韩世忠,即刻起,节制中京大定府一切军政要务,总领北疆防线。”
“命耶律余睹、萧振,率新编契丹军,驻防榆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内所有岳家军的核心将领。
“其余各部,即刻整备行装,三日后,全军拔营。”
“元帅?!”
牛皋大惊失色,“我们……我们不守中京了?”
“中京,已非我军防区。”
岳飞的声音不容置疑:“韩帅大军已至,兵力充足,足以镇守,而我岳家军的根本,在燕云。”
“我军,退守榆关、辽西走廊一线,以燕云为核心,构筑第二道防线。”
众将哗然。
“元帅!
这……这是为何?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
“这是官家旨意,也是本帅军令!”
一句话便压下了所有的议论。
交接的过程,迅高效。
韩世忠得知自己将独自镇守这座北伐的“桥头堡”
时,激动得无以复加。
这既是官家的信任,也是他一雪“迷路”
之耻的绝佳机会。
他拍着胸脯向岳飞保证,只要他韩世忠还有一口气,中京城便绝不会再落入金贼之手。
三日后,寒风凛冽。
岳家军主力,在契丹百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井然有序地撤出了中京城。
没有带走一针一线,只带走了累累的伤痕、阵亡将士的骨灰,以及那面在北风中猎猎作响的“岳”
字大旗。
对大宋来说,中京是一场辉煌的胜利,是一座插向敌后的丰碑。
但燕京,才是真正的命脉。
那里,是整个华北平原的北大门,是大宋北伐战略的根基。
一个月后,在完成了对辽西走廊的布防后,离家数月的岳家军主力,终于回到了他们熟悉的燕京城。
燕京,节度使衙门。
与中京的苍凉辽阔不同,这座历经数朝风雨的雄城,早已在大宋的治理下,恢复了勃勃生机。
岳飞甫一归来,便被淹没在了堆积如山的公务之中。
北伐数月,他这个燕云节度使兼巡抚的案头,积压的公文、卷宗,足以砌起一道墙。
从治下各州府的秋收税赋,到长城沿线的堡垒修缮;
从安抚归化各部的具体章程,到疏通南来北往的商路……
每一件,都需要他这位燕云最高长官亲自拍板。
“元帅,这是户部转来的,关于军屯田亩的核算……”
“元帅,通州知府急报,运河河道淤积,请求拨付银两……”
“元帅,这是……这是宫里来的,催促您年底前回京的……”
岳飞按着胀的太阳穴,将那道来自紫禁城的圣旨,默默地压在了最下面。
事情太多,回京一事,暂不着急,先处理好积压的事情,赶在圣旨要求的最后期限年关之前动身返京即可。
当务之急,是整编军队。
一场北伐大战,让岳飞手中的“非嫡系”
兵源,空前庞大。
耶律余睹和萧振在中京降服的契丹签军,剔除老弱病残和那些被处决的“恶鬼”
,尚有一万余精壮。
此外,历次大战中俘虏的金兵,包括女真兵、奚人、渤海兵等,加起来足足有两万多人。
如何处置这三万多人,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帅府后堂,岳飞召集了心腹将领,进行了一场小型的闭门军事会议。
“元帅,这些俘虏,尤其是女真人,留着终是祸害,不如……”
杨再兴做了个“坑杀”
的手势,眼中杀气毕露。
“不可!”
岳飞断然否决:“我军是仁义之师,非金贼可比,杀俘不祥,且徒耗我军声名。”
“那如何处置?”
“整编。”
岳飞在沙盘上,摆上了几块代表不同兵种的木牌。
“传我将令。”
“第一,自契丹降军中,挑选作战勇猛、对金人仇深似海者两千人,与原金兵俘虏中,同样挑选出的作战经验丰富、且非女真嫡系的三千人,共计五千,混编为一军,番号宋协军。”
“宋协军?”
众将不解。
“协同作战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