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优免:官员按品级减免赋税。
荫庇:家人奴仆亦可免税。
包揽:替人缴税从中渔利。
苏姓士绅闻言轻笑,“此乃太祖所定优待,你是在质疑太祖吗?”
士子被这无耻嘴脸逗笑了,厉声问道:“但那虚悬粮税、活卖、贿赂书吏、勾结里甲、伪造契凭,也是太祖所定吗?!”
需悬粮税:将土地卖断,但不办理过户手续,让原主继续承担赋税。
活卖指:表面上卖地,实际上保留赎回权,这样双方都可能逃避部分赋税。
不等苏姓士绅反驳,士子步步紧逼,语速加快:“更有甚者,托名寺院、分户析产!”
“将田产挂于免税的寺庙名下,或是假分家以降低户等,这些钻营手段,诸位想必更是精通吧?!”
苏姓士绅越听越是心惊,额角渗出细汗。
眼前这年轻人,对地方上这些不能见光的勾当了如指掌!
他色厉内荏地喝道:“你是哪家的小子,姓甚名谁!”
士子淡然一笑:“免贵,姓李。”
苏姓士绅被他态度噎得一滞,一股邪火直冲顶门,怒极反笑。
“我问的是你姓甚名谁,又没问你贵姓,你在这跟我‘免’的哪门子贵?!”
他自觉抓住了对方的无礼之处,气势更盛,当即扣下一顶大帽子:“原是姓李啊!”
“我看你这小子,言语乖张,行事诡谲,怕不是那未来祸国殃民的流寇李自成的祖辈!”
“走,随我见官去!
他满以为“见官”二字足以震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说罢便伸手欲拽其衣袖。
谁知,那李姓士子非但不惧,反而从容不迫地整了整衣袍,稳稳起身,淡然道:“走吧。”
他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苏姓士绅。
“我想,但凡涉及‘李自成’此等未来逆贼之名,哪怕只是苏公您的凭空臆测、妄加牵连,此案也当直达天听。”
“到了陛下面前,学生定会将方才议论税政、剖析时弊之言,原原本本,再向陛下陈述一遍。”
此言一出,苏姓士绅伸出的手瞬间僵在半空,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直达天听!
陛下面前!
这八个字如同惊雷,炸得他魂飞魄散。
眼前仿佛已经看到龙椅上那位陛下,磨刀霍霍。
那位陛下正愁找不到由头对江南士绅动手,自己若将这能言善辩、熟知内情的小子送到御前,岂不是自投罗网,亲手将刀把子递了过去?
方才的气势汹汹,此刻尽数化为冰冷的恐惧。
他额头沁出细密冷汗,僵持数息,终是悻悻收回手,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李姓士子深深一揖,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几分试探与惶恐:
“是在下唐突了……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微服游学?”
“若有得罪之处,万望海涵。”
李姓士子侧身避开他的礼,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都说了,免贵。”
“区区一个普通读书人罢了。”
他语气微顿,似是无意,又似有意地补充道: “只是祖上在唐时,倒还算有些薄名。”
“并非皇室所在的陇西李,不过是赵郡李罢了。”
赵郡李!
苏姓士绅心头剧震,面上肌肉抽搐。
五姓七望之一的赵郡李氏,那是何等门楣!
虽经黄巢之乱、世代变迁,早已不复当年荣光,散落民间。
但这份沉积在历史中的名望,依旧带着无形的分量。
他心中疯狂吐槽:
五姓七望之一的出身,你居然轻飘飘一句“不过……罢了”?
这简直…....
然而,吐槽归吐槽,惊疑却更甚。
既然早已家道中落,不过一介普通士子,何以对地方税政的种种隐秘手段了如指掌?
又何以在面对官府威胁时,如此气定神闲,甚至敢反将一军,直指天听?
他到底有何倚仗?
苏姓士绅心念电转,想到一种可能性,试探道:“李公子与歧阳王可是亲戚?”
士子摇头:“谈不上亲戚。”
“先祖曾于岐阳王帐下任掌书记,大明立国后便解甲归田。”
“在下不过是奉祖命,游学天下,增广见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