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在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的时候他就在抖,洗手液摁了好几次,脑海里一片空白,生怕哪里没洗干净。
推己及人,卢修斯和李斯顿更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流程,被自己突然的严肃态度弄得太紧张了。
他觉得应该讲点什么老笑话缓和下气氛。
“你们知道怎么把棕熊塞进饰盒么?”
介于这里没有大象也没有冰箱,笑话需要做一点本土化调整。
“啊?”
“打开饰盒,把棕熊塞进去,再关上饰盒。”
“……”
笑话不是很成功,卢修斯和李斯顿面面相觑,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克拉夫特在讲笑话。
卢修斯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而李斯顿更紧张了。
这个笑话让他联想到了克拉独特是怎么描述这个手术的——“划个口子,把肠子复位,然后缝上。”
实际上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们面对的是一次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先例的操作。
“深呼吸,我的朋友,这会让你好一点,然后把那把刀递给我。
机会难得,就当做特殊课程好么?我们甚至有机会详细讲解一下。”
意识到活跃气氛失败的克拉夫特尝试挽救了一下,希望李斯顿能把这当做一堂久违的实践教学。
“我们选右侧经腹直肌切口,如果是小婴儿的话也可以用上腹部横切口……”
刀锋划开皮肤,血液从切面渗出。
刀是李斯顿友情提供的那把,纤薄细长,但是材料不错,不愧是专注于解剖的讲师定制的刀。
虽然没有手术刀那么锋利,手感倒也还可以,比想象中的大刀阔斧好多了。
“干净的麻布块,李斯顿。
卢修斯你换个位置,让光从对面照过来。”
因为没有正经纱布,只能拿这个时代常用的麻布来充数。
他手里的已经算精细工艺产物了,即便如此克拉夫特也不敢拿着它擦过,只能靠其本身吸水性吸干血液保证自己的视野清晰。
卢修斯转到台子的另一边,举起手里金属镜,让光斑打到切口上。
这面镜子只能勉强照出人影,但还好只是需要拿它打个光。
一个拉钩被送到克拉夫特手上。
得益于解剖学的需要,这种工具还能在学院里找到,而不是临时找点什么代替一下。
“我希望这个是没被用过的。”
“当然,和刀一样,新做的一套,还没找到机会用。”
李斯顿又送上一个,他们要用这两个弯金属条状的工具拉开足够的空间,这样才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我什么都看不清,卢修斯,再调整一下试试。”
光斑打到腹腔里形成的视野相当狭窄,蠕动的阴影,粉红的的肠子,在有限的视野里糊成一团。
克拉夫特确信自己下刀的位置没错,现在就是要在尽量短的时间里尽快找到肠套叠的位置。
这里不是无菌手术间,创口暴露的时间越长,感染可能性就越大。
光线移动下,一道黄色脂肪凸起在视野里出现,“停,就是这里。”
克拉夫特捕捉到了这个标志,那是肠脂垂,沿着结肠带分布。
顺着结肠带一路往下,可以在三道结肠带汇聚的地方找到阑尾,上面是盲肠,他所要寻找的回结肠套叠就在旁边。
他把手指伸入腹腔内,触到了症结所在,轻轻牵拉那段肠子,“光,这边。”
已经逐渐掌握技巧的卢修斯偏转镜面,光斑向克拉夫特指尖移动,照出了那一节肠段。
是最好的情况,从颜色来看肠子还没有坏死,不然克拉夫特就得考虑怎么切掉坏死肠段,然后再吻合两端。
接下来就是些会让人感觉比较恐怖的操作。
“看着,这就是套入的部分,现在我要把它往后推压。”
克拉夫特稍微放松了一点,给拉钩的李斯顿讲解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头不要凑太近。”
在整复到一定位置后,他将肠段向外牵拉,用拇指和食指向近端轻柔推挤,几步外拿镜子的卢修斯都能看到他手里红色的肿块。
这个场景让经历过解剖的李斯顿都有些不适,在活人身上冷静操作的感觉是和对死人完全不一样的。
他看了眼莉丝的脸,这个孩子还在安静的熟睡中,完全意识不到有人已经把她的一段肠子捋了一遍。
精细与粗暴并存,多年练剑造就了这双手的稳定性,来自异世界的心智操纵着它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