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友德,猛地想起什么,赶紧把手中的拨浪鼓递到二人面前,语气急促:
“认得吗?你们认得吗?告诉咱,眼熟吗???”
詹徽是洪武十五年——也就是皇长孙和马皇后去世那年——才以状元身份入朝的。
解缙则是洪武二十一年的进士。
他们俩都没见过皇长孙朱雄英。
但蓝玉和傅友德不同!
他们很早就追随朱元璋南征北战,亲眼看着皇长孙出生、长大。
尤其是蓝玉,作为舅姥爷,小时候不知道抱过朱雄英多少次,再熟悉不过了。
此刻的洪武大帝,像个患得患失的老头,双手止不住地颤抖,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紧紧攥着那把紫檀木柄的拨浪鼓,眼睛直直盯着蓝玉。
“看看……”
“皇爷……”蓝玉起初还不明白朱元璋为何如此激动,直到目光落下,看清那拨浪鼓,瞳孔骤然一缩,脱口而出:
“这是雄英的?”
“是吧?是他的,是咱大孙的?你没看错?”
朱元璋声音急切,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这样的神情,昨天在太子床前也曾出现过。
“绝没看错……”
“皇爷,这上面的字还是您教雄英刻的。这木头是咱从北元帝师权杖上砍下来的,是咱亲手砍的,绝不会错……”
一旁的傅友德也急促接话:“可这儿怎么会有太孙的东西?太孙当年不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
所有人都清楚:大明的皇长孙,洪武十五年就去世了。
同年八月,马皇后也走了。
至今,已经整整十年!
突然,蓝玉目光定在某处,手指颤抖地指过去:
“皇……皇爷!”
“那儿!您看那儿!”
朱元璋顺着望去,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
茅屋檐下,挂着一个做工精巧却已显旧的小鼓。刚才风大,它还在轻轻摇晃。
朱元璋攥紧紫檀木拨浪鼓,一步步走向那只小鼓。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
“这也是咱大孙的!”
“这也是!”
“这是他六岁时咱送他的……他说要像咱一样,长大上阵杀敌!”
“那时还有一把木剑,都是咱亲手刻给大孙的!”
“可它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在这儿?”
朱元璋喃喃自语,眼中已满是回忆。
蓝玉悄悄走近。
“皇爷!”
“这是谁弄来的?”
“当年不是都随着太孙入葬了么……”
话音渐沉,
他的语气陡然转厉:
“难道是这地方的主人,惊扰了太孙安眠?”
若真是如此,
管他是何方隐士,
蓝玉必率铁骑踏平此地,
寸草不留!
“凉国公,此时下定论,为时尚早。”
傅友德沉吟片刻,“还是先寻到此间主人,问明缘由。”
二人交谈之间,
却未曾留意——
那位目光陷入悠远回忆的老人,
竟不知不觉坐在了之上。
指尖轻抚过的每一道纹路,
细微动作间,
尽是对往昔的深深追念。
蓝玉不忍再看,
蓦然扭过头去,
这八尺汉子竟眼眶发红。
傅友德亦面露悲戚。
詹徽与解缙虽未亲历旧事,
亦被这氛围所染,
驻足静立,
不忍打扰皇爷片刻的宁定。
“叮咚…叮咚…”
拨浪鼓轻轻摇响,
老人坐于上,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便是此时!”
桃园之内,朱雄英目睹此景,
不由泪落。
那段记忆亦在他脑海中浮现,
宛若亲身经历。
他定神凝息,
继续推进计划——
“造梦师,入梦织境!”
林间宅院,
拨浪鼓声悠悠未绝……
老人不知何时已合上双眼,
唇间犹喃喃低唤:“大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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