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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说得慷慨。
小雄英听得认真点头。
可忽然,
他眨眨眼,皱起了小眉头。
语气一转,仿佛换了个人:
“可是皇爷爷……”
“既然收粮运粮那么麻烦,”
“为何还要用这个方式来收税呢?”
“还给他们那么多名目去钻空子?”
“依我看,不如干脆废除所有征收粮食布匹的做法。”
“只留一条!”
小雄英语气坚决。
小手伸进袖中,取出一枚铜钱,
“啪”地按在桌上。
“全部用钱交税!”
“用钱交税!”
轰——
这话一出,
老爷子如遭雷击,脑海一片清明。
面前的迷雾仿佛瞬间消散。
“用钱???”
“对啊!”
“为何不能用钱!”
“以银钱代替税粮……岂不就解决了这难题?”
“不对……”
“不对不对……”
“事情没这么简单。”
“大明缺银,百姓也并非家家有钱……”
“如何能用钱来替代税粮?”
老爷子喃喃自语。
四周景象忽变,
小雄英笑着远去,
只余白居易的《观刈麦》悠悠传来:
“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
“右手秉遗穗,左臂悬敝筐。”
“听其相顾言,闻者为悲伤。”
“家田输税尽,拾此充饥肠。”
“……”
老爷子泪眼朦胧,
悲伤如潮水涌来。
他多想再唤一声大孙,
多想再与他多待片刻。
可未及他沉浸悲伤,
眼前画面又是一变。
……
“这些 怎么就杀不尽!”
书房内,怒喝回荡。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奏折上,猛然将它摔在桌案。
他怒不可遏。
此时的他,鬓发尚未全白,
精神矍铄,眉峰稍蹙,帝王的威严便凛凛而生。
可就在这时——
“皇爷爷!”
已长到七岁的大孙朱雄英笑着跑进书房,身后还跟着个鼻子冒泡的小男童,
像条小尾巴似的。
一见两个孙儿,
老爷子方才的满面怒容顿时消散,
转为一片欢喜。
这帝王书房,
连他的儿子朱彪也不敢随意踏入,
可大孙却说来就来。
老爷子一点也不气,
反倒担心自己刚才的怒火吓着了孙儿。
“雄英啊,今天来做什么?”
“学堂的方先生给孙儿出了一道题,雄英特地来请教皇爷爷!”
“方先生?”一听这三字,
老爷子神情一肃。
方先生正是方孝孺,
大儒宋濂的关门弟子,人称承其衣钵。
其人刚直坚毅、品性端方。
宋濂过世后,方孝孺便入宫,
奉命教导皇子皇孙。
“是什么题目?”
那时的朱允熥还是个憨憨的小不点,
对老爷子没有长大后那份疏离与畏惧,
笑嘻嘻凑到跟前。
老爷子也不恼,
一把将他抱起来,转头笑对朱雄英。
“是一地税收的问题。”
“哦?”
老爷子顿时神色郑重。
梦里的他,再次升起一阵熟悉之感。
“听方先生说,皇爷爷近来正为一些 烦心。”
“他们借朝廷之名,擅自给百姓加税加役,逼得百姓甘愿把田产卖给士绅。”
“如此一来,士绅的田地越来越多,
百姓的地却越来越少。”
“没几年,原先能收百万石税粮的州府,
交上来的税粮与税银竟少了一半还多!”
“为应付朝廷,他们又添设别的税目,害得百姓困苦不堪。”
“是这样吗?”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