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洛云额头上那惊鸿一瞥的翠绿符文和那声“南林”呓语,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让李狗蛋原本就紧绷的神经再添一层波澜。
他坐在乌洛云床前,握着她的手,直到那丝微弱的温热彻底散去,她才重新陷入深沉的、仿佛消耗巨大的昏睡。
“南疆……圣山……钥匙……”李狗蛋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乌洛云的身世显然比预想的还要复杂,竟然与遥远的南疆也有所关联。而“噬光之影”在南疆的活动,是否也与此有关?他们寻找“神圣归来”,目标难道不止是“终焉之门”?
他站起身,走到外间。孙小猴已经将南疆的密信誊抄整理,连同其他情报一起,铺在桌面的地图上。
“侯爷,”孙小猴指着地图上南疆那片被标注了许多瘴气、山林符号的区域,“十三娘大人的情报显示,异常活动的部族主要集中在‘十万大山’的西北麓,靠近‘澜沧江’上游的几个河谷。这里地形极其复杂,汉官难至,土司自治,朝廷的控制力一直很弱。如果‘噬光之影’真的在那里扎根,想要摸清底细甚至拔除,难度极大。”
李狗蛋看着地图上那片广袤而陌生的区域,问道:“那个图腾,和‘深渊之影’的关联,能确认吗?”
“十三娘大人正在调阅所有相关档案,尤其是二十年前一桩东南沿海的邪教案卷宗,据说当时剿灭的邪教余孽,就有逃往西南山地的。需要时间。”孙小猴答道,“另外,王崇古王大人那边也有新消息传来。”
“哦?那老古板还没被草原人给煮了?”李狗蛋挑眉。
孙小猴苦笑:“王大人倒还安全,使团在金帐王庭受到了‘冷遇’,大汗称病不见,接待的官员各种推诿敷衍。不过,我们的暗线发现,左贤王本人似乎并不在王庭,而是秘密离开了数日,去向不明。他麾下的苍狼卫也有异常调动,部分精锐离开了边境,方向……似乎是往西。”
“往西?”李狗蛋目光一凝,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西边……除了更远的西域诸国,就是……高原和……南疆的西北边缘!”
线索似乎又开始收拢!左贤王的异常动向,是否与南疆的异动有关?难道“噬光之影”与左贤王的勾结,已经将触角伸向了南疆,试图开辟“第二战场”?
“韩将军那边呢?”李狗蛋转向一直沉默旁听的韩猛。
韩猛抱臂而立,声音沉稳:“边境压力有所减轻。左贤王部主力虽未大动,但挑衅和摩擦明显减少,像是在积蓄力量,或者……被其他事情牵制了精力。不过,我军斥候在西北方向(葬雪山脉外围)发现了一些新的萨满活动痕迹,他们似乎在搜寻什么,或者……在加固什么。”
搜寻?可能是寻找悔罪之渊的幸存者或探查圣山变故。加固?难道在悔罪之渊被毁后,他们还有别的据点或仪式地点?
三方情报汇聚,勾勒出的图景更加扑朔迷离,却也隐隐指向了几个关键点:南疆异动、左贤王西行、萨满在西北活动、“噬光之影”更深层的图谋。
李狗蛋感到一阵头疼。敌暗我明,线索纷乱,而己方人手严重不足,乌洛云昏迷不醒,阿宝重伤未愈,他自己也状态不佳。
“我们不能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李狗蛋敲了敲桌子,眼中重新燃起那混不吝的精光,“他们四处点火,我们就不能只盯着一个地方救火。”
他快速做出决断:
“第一,南疆之事,我们鞭长莫及,但绝不能放任。立刻以靖安侯和监察司联合的名义,向朝廷上奏,陈明南疆异动可能涉及前朝邪教余孽,危害边陲稳定,请求朝廷派遣得力干员(最好是懂当地情况、有武力震慑能力的)前往调查,必要时可调拨部分边军协助。同时,让十三娘动用她在西南的一切关系网,重点渗透那几个异常的部族,查清‘血祭’和‘神圣归来’的具体内容,以及……是否与草原或‘噬光之影’有联系!”他这是要借朝廷的势,同时发挥监察司的特长。
“第二,左贤王西行,目的不明。让王崇古那边想办法,在金帐王庭散播消息,就说左贤王擅离职守,可能图谋不轨,或者与某些‘不洁之力’勾结,意图篡位!给那位大汗上点眼药!同时,请韩将军加强西北方向的侦察,看能否摸清左贤王西行的具体路线和目的。”这是离间加侦查。
“第三,”李狗蛋看向周墩子和阿宝,“咱们自己,不能闲着。墩子,你加快进度,装备要尽快补齐,尤其是对付邪术和复杂地形的家伙。阿宝,你专心养伤,尽快恢复战力,特别是你的嗓子,看看有没有办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