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不出原件,人证也无法到堂,空口白牙,就想定朝廷命官的罪吗?简直荒谬!”
眼看李狗蛋陷入被动,按察使赵秉严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深意:“钱判官稍安勿躁。
李狗蛋虽暂无更多实证,但其所述之事,逻辑清晰,细节详实,并非全无根据。
况且,官仓账目存疑,永丰粮行与漕运司往来过密,这些皆是事实。
本官以为,为证清白,让御史大人派人核查一下官仓账目,询问一下相关吏员,乃至……去永丰粮行看看,亦无不可。”
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偏向了李狗蛋!
他这是在给张浚御史搜查的理由!
钱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赵秉严会在这个关键时刻表态支持核查!
张浚御史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赵大人所言有理。
既然如此,为求公正,本官便……”
就在张浚准备下令搜查的当口,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衙役急匆匆跑进来禀报:“大人!
不好了!
永丰粮行……永丰粮行起火了!”
什么?堂上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李狗蛋心头巨震,猛地看向钱理和阎东,只见两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狠和一丝慌乱!
调虎离山!
销毁证据!
“快!
派人救火!
封锁现场!
任何人不得靠近!”
张浚御史反应极快,立刻下令。
场面一时大乱。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际,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生了!
只见大堂侧门处,一个按察司的亲兵领着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前面一人,浑身血迹,衣衫褴褛,走路一瘸一拐,但身躯依旧魁梧,不是阿宝又是谁?!
而搀扶着阿宝的,竟然是那个应该被关押或者已经“消失”
的官仓老库丁赵老蔫!
“大人!
小的赵老蔫,和……和证人阿宝一起前来作证!”
赵老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钱判官和阎东欲杀小的灭口,是……是这位阿宝壮士拼死护住小的,又有义士相助,我们才逃了出来!
永丰粮行的火,是他们自己放的,想烧掉密室里的账本和来不及转移的赃粮!”
阿宝虽然虚弱,但眼神依旧清澈倔强,他看向李狗蛋,咧开一个带着血丝的憨笑:“狗蛋哥……俺……俺没给你丢人……他们打俺,俺啥也没说……”
这一幕,如同石破天惊!
彻底逆转了堂上的形势!
李狗蛋看着遍体鳞伤却依旧挺立的阿宝,看着豁出一切前来作证的赵老蔫,眼眶瞬间就红了!
钱理和阎东面如死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指着赵老蔫和阿宝,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证,物证虽然原件被毁,但阿宝和赵老蔫的出现,间接证实了账本的存在和真实性,连同对方狗急跳墙纵火销毁证据的行为,共同构成了一幅无可辩驳的罪证图!
巡按御史张浚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震屋瓦:“大胆钱理!
阎东!
人证物证俱在,尔等还有何话说?来人!
摘去钱理官帽,与阎东一并拿下!
严加看管!”
“威武……”
衙役们的水火棍重重顿地,出沉闷而威严的响声。
钱理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阎东更是面无人色,被如狼似虎的衙役直接拖了下去。
李狗蛋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多日的大石,终于被搬开了。
他看向堂上神色各异的赵秉严和张浚,知道这场风暴,远未结束。
拿下钱理和阎东只是开始,他们背后的关系网,那些账本里提及的“玄龟”
、“青松”
,才是真正需要深挖的大鱼。
但无论如何,这第一步,他赢了!
他走到阿宝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好兄弟……辛苦了!”
阿宝憨憨地笑着,露出沾血的牙齿:“不辛苦……狗蛋哥,俺……俺想吃肘子……”
李狗蛋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等这事了了,哥请你吃个够!”
公堂之外,永丰粮行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仿佛在昭示着一个旧秩序的崩塌,和一个新时代序幕的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