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痒处。
“哦?九十年代末?”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那可是个不平凡的年代啊。大案要案层出不穷。我们那会儿真是连轴转,一个月回不了几次家。你这小姑娘研究这个,倒是挺有想法。”
“哇!那么,我可以请教您一下吗。”白薇薇的脸上露出了“找到救星”般的崇拜的表情,“您一看就是那个年代的亲历者。您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会儿的故事?就当是……帮我找找灵感。”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充满求知欲的、崇拜自己的年轻晚辈。尤其是当这个晚辈请教的,还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时。
张歧山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的话匣子被彻底打开了。
他从九八年的那场特大洪水,讲到九九年的澳门回归;从当年震惊全国的“白宝山案”,讲到席卷全国的“严打”行动。他的讲述充满了第一现场的、生动的细节,比任何教科书上的文字都更加引人入胜。
白薇薇听得极其专注,她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时不时地还会提出一两个充满了“学术性”和“求知欲”的问题。
她的问题看似天真,却都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它们像一把把小小的、无形的探针,一点一点地刺向她真正想要了解的核心。
“张大爷,您刚才说那会儿‘严打’真是雷厉风行。我看的资料上说,当时京城好像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家族,姓林,就是在那段时间突然就倒了。好多报纸上都说这是中央反腐决心的体现。您当时身在一线,是不是也感觉到了那种风向上的巨大变化?”
白薇薇问出了第一个、也是最关键的试探性的问题。她将一个极其敏感的政治事件,包装成了一个宏观的关于“政策风向”的学术探讨。
张歧山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双浑浊但依旧锐利的眼睛审视般地在白薇薇那张单纯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白薇薇的心跳漏掉了一拍。但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依旧是那副充满了好奇与求知欲的、人畜无害的学生模样。她的眼神清澈坦荡,不含一丝杂质。
这是一种顶级的心理对抗。她赌的就是自己的伪装能够骗过一位老刑警的直觉。
几秒钟后,张歧山似乎确认了眼前的女孩真的只是一个对历史充满好奇的、不知深浅的学生。他缓缓地放下了茶杯。
“林家……”他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那已经不是风向变了,孩子。那是……天直接塌下来了。”
白薇薇的笔尖在笔记本上重重地点了一下。
“我们这些当警察的,对京城里这些门门道道,其实比谁都清楚。谁是谁的人,谁的背景有多硬,谁的车牌号在路上是绝对不能碰的……我们心里都有一本账。”
“那个林家,在当年就是账本上排在最前面的那几个名字之一。他们的能量,大到你无法想象。别说是我们这些小警察,就是市局的领导,看到他们家的人都得客客气气的。”
“但是,就在某一天,一切都变了。”张歧山的眼中闪过一丝至今仍心有余悸的、敬畏的神色,“没有任何预兆。上面直接下达了命令。不是一个部门,而是……所有的部门。税务、工商、消防、公安、纪委……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国家机器,都像得到了同一个指令,同时对林家以及所有和林家有关的产业,展开了最严格的、地毯式的‘依法审查’。”
“依法审查。”白薇薇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四个字。这与苏辰的说法完全吻合。
“那不是我们平常理解的那种‘查案’。”张歧山摇了摇头,“那更像是一场……外科手术式的、精准的肢解。林家旗下的每一家公司,都被查出了偷税漏税的问题,数额巨大。他们的每一个项目,都被查出了消防或者建筑违规。他们家族里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十几年前的一桩小小的交通肇事,都被重新翻了出来,用最严格的标准重新审理。”
“没有暴力,没有冤案。所有的证据都确凿无疑。所有的流程都合法合规。但是,当这些‘合法合规’密集到一定程度时,它所产生的破坏力,比任何一颗炸弹都更加恐怖。”
“不到一个月。”张歧山伸出一根手指,“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曾经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庞大帝国,就这么……土崩瓦解,烟消云散。抓的抓,判的判,自杀的自杀。干净得……让人害怕。”
白薇薇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种调动整个国家机器、在规则的框架内进行降维打击的手段,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而叶擎天,恰好就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