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底层人家的学子们,进了圈子,努力一辈子,最后在五品,六品的官职上致仕,专心培养儿孙,培养同乡,培养弟子,继续科举,一路向上……
若是中间有幸,不曾断代,代代都能科举上岸,那么五,六代人之后,就算是官宦世家。
历代书香清流了。
这是商户子弟,或是寒门贵子上位的必经之路。
太监和衙役们都以为,沈宁川就是如此。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商户子弟会有那么高的心气儿!
非状元不中呢!
“什么叫同进士?不是考中了吗?”
看着相公,儿子如丧考妣的脸色,看着沈霜云和裴照野翘起来的嘴,周氏惊慌又茫然,抓住相公的袖子,连连追问,“怎么回事啊?哪里不对了吗?”
沈家人,无论是沈万里,还是三兄弟,甚至是沈婉音,都不大看得起周氏。
沈墨言自当上官之后,就没在晨昏定醒过。
沈今安跑到边城,一个月两,三封送回沈抚的信,却几乎没有一句提到周氏。
沈婉音在王府时,无论艰难还是荣耀,也都想不起养母来。
而沈宁川呢?
装疯卖傻的时候,也只敢冲着周氏挥拳头。
可怜可恨的老母亲,她知道儿子最重要的就是考进士,中状元,可没有一个人跟她解释过,所谓的中状元,考科举,具体是怎么回事?
一榜,二榜,三榜之分,她全然不懂。
说出来的话,惹人发笑的同时,又让人感慨。
不过,可惜的是,沈霜云一点都不同情她,脚下的泡,自己走的,沈家所有的子嗣,都出自周氏,三个儿子是她生的,她养的,沈婉音是她教养疼爱长大的。
结果混到这么个下场……
除了自作自受,沈霜云想不到别的描述。
她靠着膀儿,笑容越发嘲弄。
裴照野更是拍着手,啧啧有声道:“哎呦呦,状元和同进士是一样的,我也是见识的少,岁数太小,呵呵呵。”
“真是从出生起,就没听说过啊!”
这份讽刺,扎的沈宁川眼睛直往上翻,恼羞成怒,把嘴唇惨白,冲着周氏吼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周氏吓得一哆嗦,不敢言语了。
沈万里捂着胸口,不能接受。
沈婉音却是喃喃道:“同进士,怎么会是同进士呢?”
“二哥哥明明是状元的,前,前……”
前世都是状元,今生竟然就变了,原来,二哥哥说的没考好,居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真的。
跟周氏相比,对科举之事,沈婉音显然了解更多,她急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哽咽的嘟囔,“同进士不行啊,真的不行啊,中了这个,那仕途不就毁了吗?”
三品官封顶。
还有什么指望?
二哥哥不做首辅,谁来帮她当世子妃,当皇后,谁给她的孩子撑腰,让她力压满府女眷。
怎么还能不如前世呢?
“这还不如考不中呢,天啊!”
二哥哥的学问是有的,这一次的失手,不过是猝不及防,大意失荆州罢了,若是不中,他痛定思痛,改了高傲的毛病,定然能痛改前非,三年之后,再创佳绩。
可如今呢?
一个等同孙山位置的同进士,把他的未来定下了啊!
沈婉音捧着肚子,欲哭无泪。
心里也生了一股怨气,二哥哥!!沈宁川!!本来,你的颓废,你的发疯,我只觉得是矫情,是略微失手。
中不了状元,中不了榜眼探花,好歹也得二榜前几名啊!
同进士!!
同进士?!
怎么能那么废物?
“天呐!”
沈万林也是懵了。
周氏几句话问完,见相公女儿全是一副‘完了,天塌了’的模样,心里大约就明白了,整个人又慌又乱。
真的那么不好吗?
中了还不如不中吗?
“儿啊,宁川!”
她颤颤巍巍的回头。
沈宁川:……
受了最大打击的就是他!
一个同进士,就等同给他下了判决书,前世的首辅大臣风光,那大儒在世的名声,学究天人的荣耀,不会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哪怕能进官场,三品官员就是他的顶峰,跟同僚们相逢时,同进士的这个称号,会像耻辱柱一样,死死盯到他脑门上。
就像沈霜云带着裴照野,这么明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