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荣光,我不独享!功成,一定有你!(1 / 2)

更漏敲过三响,洛阳皇宫的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姜齐踏着露色从西大营返回,靴子上还沾着军营的草屑,明黄常服的衣襟间浸着米酒的暖香,却被夜色的寒凉浸得微沉。

他绕过通往后宫的抄手游廊,脚步未停,转向兵部衙门,径直走向兵部典籍库。

“陛下,奴才伺候您?”

小太监在前面紧赶两步,手持灯笼,来到近前,献着殷勤。

“辛苦了,注意火烛,”姜齐轻轻挥手,指尖还带着军营的寒气:“不用跟着,朕自己进去即可。”

推开典籍库的木门时,吱呀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一股混杂着陈年宣纸、松烟墨与桐油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比任何草木香更让他安心的味道,这里藏着大乾的根基,也埋着无数人的性命。

书架如沉默的方阵,从门口一直排列到北墙。

梁山时期的战报用红绳捆扎,攻伐高丽时候的军令也都用单独捆扎。

征辽的军事部署册页盖着朱红大印,各地驻军的花名册边缘已被摩挲出了毛边。

姜齐径直走到最内侧的紫檀书架前,书架上挂着《阵亡将士名录》的木牌。

每一册都是一个时间点,他小心取下一本,在窗边的梨花木案前坐下,借着一盏孤灯的光,缓缓翻开。

扉页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蝇头小楷:“自梁山聚义始,凡为国捐躯者,皆录于此,不敢或忘。”

墨迹已淡,姜齐认得,这是早年自己亲笔所书。

书页次第展开,时间与地域在纸上铺成纵横交错的经纬。

“梁山,反抗郓州围困,死难一百三十人。”

这里的名字他大多熟悉,。

姜齐的手指轻轻拂过名单,笔尖的刻痕深而清晰,想来当年自己记录时,手也在颤抖。

“启元元年,上京临潢之战,死难五百七十三人。”

这一战是灭辽的关键,来自西北的难民出身的士兵王小五,抱着炸药包冲向辽军的城门楼,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名录上“王小五”的名字旁,用炭笔草草注了句“家在泾州,有老母”。

翻到西域战事部分,“启元五年,西域黑汗,乌兹根之战,死难八百二十人”的字样刺痛了眼睛。

这里既有京东两路的壮士,也有上京道草原的牧民,还有西域部族的勇士,名字旁标注的籍贯横跨万里,“青州府寿光县”“云中府盛乐县”“于阗国尼雅城”。

姜齐想起在军营中,老兵说起的同归于尽的兄弟们,果然一个个名字后面,旁注只有简单四字:“拼杀至死”。

字迹愈发密集,有的是毛笔工整书写,墨色浓淡均匀。

有的是炭笔匆匆勾勒,笔画带着急颤。

还有的用朱砂标注,是战后补录的无名烈士。

从梁山的土坡到临潢的城头,从女真的雪原到倭国的海岛,从草原的帐篷到西域的绿洲,数万个名字在灯光下浮现,每一个都对应着一张鲜活的脸,一段滚烫的故事。

姜齐的手指在书页上停顿,有时会轻声念出某个名字,仿佛在与故人对话,念到后来,声音渐渐沙哑。

窗外的夜色慢慢褪去,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照亮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姜齐合上书时,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轻声感叹:“数万人啊……”

这四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在寂静的典籍库中久久回荡。

晨曦爬上案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将功成万骨枯……”

姜齐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的不是庆宴的繁华,也不是朝堂的威严,而是军营里老兵们的脸。

周大鱼说起鲅鱼时的向往,赵大哥谈及阵亡兄弟时的哽咽,还有那些握着酒杯、眼神中满是期盼的目光。

他们所求的从不是高官厚禄,只是一份认可,一份铭记。

而不是一串数字,一份功劳簿里的背景板!

是能荣归故里之后,能给儿孙讲述的一份荣光!

是在魂归幽冥之后,面对那些同袍,说一句问心无愧!

他想起前几日翻阅史书时看到的记载,唐太宗李世民曾派人收殓隋代阵亡将士的尸骨埋葬祭奠,还说过“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夏不殊”。

如今大乾的天下,正是这数万名将士用命换来的,他们的遗骸或许还散落在战场的荒草间,他们的英名或许已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