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中带走。士林人人自危,昔日还有的一些私下议论,此刻也彻底消失。曾经因东林七子事件而激荡的悲愤情绪,在官府的铁腕高压下,被迫转入更深的底层,如同被强行压入地底的岩浆,蓄积着更可怕的力量。
陈砚秋数次试图以提举学事司的身份,要求参与会审或至少了解案情,均被府衙以“此案由钦差大人亲自督办,事关谋逆言论,学官不便干预”为由,客气而坚决地挡了回来。
他甚至尝试求见郑元化,想当面陈情,为顾文渊和那些被牵连者争取一线生机,但得到的回复永远是“钦差大人公务繁忙,无暇接见”。
郑元化显然早有准备,布下了天罗地网,要将所有可能的外来干预彻底隔绝。
夜深人静,陈砚秋独自坐在书房中,灯花噼啪作响。他面前摊开着空白的奏本,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直接上奏?奏章能否顺利送出江宁?即便送到汴京,在蔡京、王黼等人把持朝政的情况下,又会有什么结果?恐怕只会石沉大海,甚至反过来成为攻击他的把柄。
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困局。
窗外,夜风呼啸,吹得窗棂咯咯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狂风已骤起,吹灭了“清风”,折断了“活字”,也将江宁士林刚刚萌生的一点生机,彻底摧折。而这,似乎仅仅是一个开始。陈砚秋知道,郑元化和他背后的“清流社”激进派,绝不会就此罢手。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一个顾文渊,或者一家清风阁。
这场由文字和技术引发的风暴,正向着更深远、更黑暗的境地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