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望学正明察秋毫,还小儿一个清白。”说着,将食盒递上。
周学正看着眼前这位风韵犹存、却难掩憔悴的官眷,心中也是一叹。他素知陈砚秋名声,对今日之事本就存疑,此刻见苏氏如此,更添几分同情。他接过食盒,侧身道:“夫人心意,老夫心领。夜凉露重,夫人若不嫌弃,可至庑房稍坐,饮杯热茶。”
这正是苏氏想要的机会。她道了谢,随着周学正走入府学内部。
经过存放证物的厢房时,苏氏脚步微微一顿,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那紧闭的门扉和门上的封条。
周学正见状,解释道:“夫人放心,证物已封存,待府衙来人查验。”
苏氏点头,状若无意地问道:“听闻那作为证据的绢布,质地特殊?”
周学正不疑有他,答道:“确是蜀地冰纨绢,不算顶名贵,但胜在细密光滑,易于书写小字。”
“哦?”苏氏微微蹙眉,“妾身娘家也曾经营绸缎,依稀记得,真正的上等冰纨绢,触手生凉,对着灯光细看,绢丝之间有极淡的云纹。却不知这证物…”
周学正闻言,捋须道:“夫人倒是行家。老夫当时粗略看过,那绢布质地尚可,但云纹…似乎并不明显。”他到底是读书人,对布料并不精通。
苏氏心中一动。真正的蜀地顶级冰纨绢必有独特云纹,若此绢没有,要么是次品,要么…根本就不是蜀地产的!这可能是追查来源的重要突破口!
她不动声色,不再多问,随周学正到了庑房,略坐片刻,饮了半盏茶,便起身告辞。
离开府学,坐上马车,苏氏立刻对苏福道:“立刻去查,江宁乃至周边州县,有没有能仿制冰纨绢,但工艺不到家,织不出云纹的作坊!重点查那些与锦绣阁,或者与钱家其他产业有来往的!”
“是!”苏福精神一振,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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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州,陈砚秋廨舍。
烛光下,陈砚秋面前铺着一张江宁城的简图,上面标注着已知的与“清流社”、钱百万相关的据点,以及赵四、王押司等人的住址。
墨娘子刚刚送来最新消息:冯坤的兵马在丹阳口岸拦截了两艘试图北上的货船,查获了一批尚未来不及转移的账册,其中部分涉及钱家与某些官员的“年节孝敬”,虽非直接铁证,但已是重大突破。同时,监视发现,江宁府内几家钱家关联商号的异动更加频繁,似乎在准备大规模撤离。
“他们慌了。”陈砚秋轻声道。李纲的雷厉风行,加上冯坤的军事压力,让这个盘根错节的集团开始自乱阵脚。
“先生,夫人那边传来了关于绢布的新线索。”墨娘子将苏氏的发现告知。
“非蜀地正宗冰纨绢…”陈砚秋指尖点着地图上“锦绣阁”的位置,“这是一个突破口。伪造证物,其心可诛。让夫人顺着这条线追下去,务必找到生产这批绢布的作坊。人证或许会狡辩,但这物证的来源,他们难以彻底抹除。”
“明白。”墨娘子点头,又道,“还有一事,我们安排在王押司家附近的人回报,半个时辰前,有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在王押司家后门停留片刻,一个戴着兜帽的人下车进去,约一炷香后离开。马车离开后,王押司家的灯火就熄灭了,再无动静。”
“哦?”陈砚秋眼神一凝,“深夜密会…看来有人坐不住了,在统一口径,或者…布置任务。”他沉吟片刻,“让我们的人加倍小心,既要盯紧,又不能打草惊蛇。我怀疑,他们接下来可能会有大动作。”
“先生是担心…”
“狗急跳墙。”陈砚秋缓缓道,“李大人压力越大,钱百万一党隐匿越深,他们就越可能采取极端手段。要么,彻底销毁所有证据,让我们死无对证;要么…对关键人证下手,让线索彻底中断。”
他看向墨娘子,语气凝重:“赵四、王押司,还有那个锦绣阁的东家,甚至府学里可能知情的人,现在都很危险。必须想办法,在李大人正式介入江宁之前,保住这些人证!”
“是否请冯钤辖派兵保护?”
陈砚秋摇头:“冯坤的兵马一动,目标太大,反而会逼得对方立刻动手。而且,无凭无据,军方也不便直接介入地方人犯看守。此事…还需依靠张通判,以及我们自己的力量。”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快速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江宁通判张文远,以私人名义,恳请他务必加强对赵四、王押司等相关人员的“保护”,防止意外发生;另一封则给妻子苏氏,告知她目前的危险局势,让她动用苏家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