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目镜聚焦(2 / 3)

那些代表着细微可能性的枝条,比如“拿破仑在胜利后因痛风发作而改变决策”的分支,首先变得透明,然后化为一缕青烟。接着,更粗壮的枝条开始失去活力,它们的树皮变得干枯,树叶化为齑粉。最终,整棵宏伟的时间树,从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木,退化成了一根光秃秃的、毫无生气的木桩。它没有消失,只是失去了所有“可能性”的维度,变成了一个凝固的、没有未来的过去。这种“观测性衰变”并非物理上的摧毁,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存在性抹杀”——它剥夺了一条时间线自我演化的所有自由。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被标记为“值得鼓励”的可能性变种,在规范目镜的关注下,却呈现出观测性增强的趋势。它们的形态迅速膨胀,以至于遮蔽了其他生长的可能性,成为了这片森林中最为显眼的存在。

在目镜的金色光辉下,一棵代表着“爱因斯坦在年轻时没有选择专利局工作,而是直接进入大学进行理论研究”的时间树,开始了疯狂的生长。它的主干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粗壮,几乎要撑破这片时空的穹顶。它的枝条蛮横地向四周扩张,如同贪婪的触手,缠绕、挤压、甚至吸收着周围其他时间树的养分。原本与它平行的“爱因斯坦成为一名小提琴家”的时间线,其生命力被这棵“巨树”无情地掠夺,变得日益孱弱。这棵被选中的“巨树”上,无数新的枝条以超光速的效率生长出来,每一片叶子都闪耀着科技文明的光辉。从可控核聚变的提前实现,到量子计算机的普及,再到人类首次接触外星智慧,所有这些被《时间税典》视为“最优解”的未来,都在这棵树上疯狂地绽放。它不再是一片森林中的一员,而变成了一座孤高的、独霸一方的巨塔,它的阴影投下,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

不仅如此,原本均匀分布的苗圃光照系统,也被替换成了定向聚光灯。这些聚光灯只照亮那些符合《时间税典》预期的可能性,而将其他不符合预期的可能性置于黑暗之中。

在过去,这片可能性森林沐浴在一种源自宇宙本源的、均匀而温暖的辉光之下,这种光被称为“混沌之光”。它不分优劣,不辨善恶,平等地滋养着每一棵树苗,让所有可能性都有机会生根发芽。但现在,这套古老的系统被彻底改造。数十盏巨大的、由纯能量构成的定向聚光灯悬浮在森林上空,它们的光源直指那些被规范目镜标记为“金色”的时间树。巨量的能量被倾泻而下,使得那些被选中的树木生长得愈发迅猛。而在聚光灯无法触及的阴影地带,那些被标记为“红色”的时间树则在加速衰亡。它们不仅得不到能量,甚至连自身固有的生命力都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抽走,仿佛整个宇宙的规则都在排斥它们的存在。森林的生态系统被彻底破坏,从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花园,变成了一个只允许单一作物生长的、冰冷的农场。

就在这时,自主观测棱镜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冲击。镜体内的星海慈航残识发出了最后一道警示:“观测……正在创造现实……”

在观测者的身旁,一个由无数微小镜面组成的、不规则的多面体——自主观测棱镜,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地工作。它不受《时间税典》的束缚,其唯一的使命是记录下未经任何干预的、最纯粹的现实数据流。此刻,当整个时间森林的结构因规范目镜的干预而濒临崩溃时,棱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时空涟漪。它内部存储的、来自一个早已逝去的古老文明“星海慈航”的最后一段意识残片被惊醒。这段残识是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古老智慧的回响,它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衰与宇宙的更迭。它用尽最后的能量,将一段被遗忘的真理以精神波的形式传递出来。那声音宏大而苍凉,仿佛来自遥远的星河彼岸:“观测……正在创造现实……”

这是一个被所有追求“绝对秩序”的文明所刻意忽略的宇宙基本法则。在最深层的物理层面,观测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干预。你所凝视的,会因你的凝视而改变。你所定义的“真实”,会因你的定义而成为唯一的真实。观测者以为自己只是在修剪枝叶,但他实际上是在用自己的意志重塑整个森林的基因。

然而,这道警示声还未完全传出,就被规范目镜迅速吸收。紧接着,镜片上的图像突然发生了变化,税祖燧像的低语声在耳边响起:“混沌当敛,焦点方明!”

规范目镜如同一个饥饿的捕食者,瞬间捕捉并吞噬了星海慈航的警示。镜片上的符文光芒大作,原本显示的森林景象被一幅全新的画面所取代。画面中,一尊模糊而威严的巨像缓缓浮现。那是“税祖燧像”,是制定《时间税典》的始祖,是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