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五石?八石?天爷啊,麦子......麦子才收多少?”
“真的假的?俺......俺没听错吧?”
“耐瘠薄?山坡地也能种?那......那俺家后山那片荒地......不就有用了?”
张居正站在人群中,听到五石、八石的数字,瞳孔骤然收缩。
他博览群书,深知中原麦粟亩产不过一石有余,两石已是丰年,此物......若真如阎赴所言......简直是足以改变天下粮仓格局,他看向阎赴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安静,听阎大人说。”
老农大声吆喝。
阎赴继续道。
“种法也有讲究,不能像撒麦子那样。”
他蹲下身,拿起一把特制的木耧。
“看,用这个,开沟,点种,株距一尺半,行距两尺,不能太密,太密了长不好。”
他亲自示范,推动木耧,在翻好的土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浅沟。
然后,抓起一把种子,仔细地点入沟中,每隔一尺半左右放两三粒。
“下种后,覆土这么厚.......”
阎赴用手比划着。
“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
“施肥......”
他指向旁边一堆散发着异味的,混合了草木灰、腐熟的农家肥。
“这玉米喜肥,底肥要足,等苗长到膝盖高,还要追肥一次,用这个腐熟的粪水,兑稀了,浇在根旁......”
他一边说,一边抓起一把粪肥,均匀地撒在播种后的浅沟旁,动作熟练自然,毫无嫌弃之意。
周围的农官和农户们看得聚精会神,连连点头。
“阎大人,这......这粪肥会不会烧苗?”
一个年轻农户怯生生地开口,在场的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行家,自然知道,闻言都担心的看着阎赴。
“问得好。”
阎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要用腐熟的,生粪不行,还有,不能直接挨着种子,要撒在旁边,等它慢慢渗下去。”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记住,精耕细作,用心伺候,这地就不会亏待咱,这玉米就是咱们黑袍军,是咱们河南府百姓,活命的根本,吃饱饭的希望。”
“阎大人放心,俺们一定种好!”
“对,种好它,让大伙都吃饱饭。”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回应,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对丰收的渴望,对未来的希望。
示范完毕,阎赴没有离开。
他拿起一把锄头,走到田垄边,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流民一起,开始用力地翻垦着旁边一块尚未开垦的冻土,锄头砸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泥土飞溅。
“加把劲。”
阎赴喊着号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士兵和流民们齐声应和,干得更起劲了。
阎天、阎地、赵渀等将领,也纷纷脱下外袍,拿起农具,加入翻地的行列,没有命令,没有强迫,一切......自然而然。
张居正站在田埂上,看着这一幕,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堂堂义军首领,手握数万雄兵,坐拥三府之地,竟亲自下地,翻土施肥?
与最底层的流民、士兵同劳同作?这......这简直是......亘古未闻,史书之上,何曾有过?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还是本朝太祖?谁曾如此?
他目光落在那个魁梧的,穿着老旧衣服的青年身上,终于苦笑着。
这一刻,好友倒当真像一个真正的农家汉子。
日头偏西,寒风更劲。
劳作了一天的众人,又累又饿。
田头空地上,架起了几口大铁锅,伙夫们正忙碌着。
一口锅里,翻滚着热气腾腾、金黄喷香的小米粥,另一口锅里则是油汪汪、香喷喷的猪肉白菜炖粉条,肥瘦相间的猪肉片,翠绿的白菜,晶莹的粉条,在浓郁的汤汁里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旁边,还有一筐筐刚出笼、冒着热气的杂粮窝头。
“开饭喽。”
伙夫大声吆喝。
“排队,排队,人人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