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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卫城陷的烟尘尚未散尽,更大的灾难已如瘟疫般向周边村镇蔓延。
鞑靼骑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分成数股,扑向那些失去了城墙庇护的村庄屯堡。
张家堡的低矮土墙,在如雷的马蹄声中瑟瑟发抖。
堡门被套索拉拽断裂的巨响,宣告了宁静的终结。
“鞑子冲进来了!”
乡勇老赵声嘶力竭的呐喊淹没在混乱的哭喊与马蹄声中。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平日里倔强的后生李二狗,举着粪叉冲向一名呼啸而过的骑兵。
下一刻,雪亮的弯刀划过,二狗的身影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粪叉滚落一旁。
老赵的心猛地一沉,只剩下无边的悲凉和麻木。
骑兵们在狭窄的街巷中纵横驰骋,用刀背抽打,用马蹄驱赶,将惊恐万状的村民如同牲口般从家中驱赶出来,聚集在堡子中央的空地上。
一个老妇人踉跄着摔倒,哭喊着。
“我儿子在卫城当兵......”
话音未落,就被不耐烦的骑兵一把推开,额头磕在石头上,洇开一片暗红。
人群中,一名试图用半生不熟蒙语交涉的商人,刚说出我有钱几个字,便被刀柄狠狠砸倒在地,呻吟着再也说不出话。
鞑靼人的喝骂声、村民的哭求声、孩子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
当马背上驮满了粮食布袋,身后驱赶着抢来的牲畜和长长一串俘虏时,鞑靼的百夫长骑在马上,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这片狼藉和浓烟四起的堡子。
“剩下的,烧干净!”
他挥手下令。
马蹄声再次轰鸣,黑色的潮水如来时一般迅速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
幸存的老人瘫坐在废墟间,目光呆滞地望着被焚毁的家园和亲人的尸体,口中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
“完了,全完了......”
此类哭声在西宁卫周边不断上演,于死寂中渐渐微弱,唯有火焰噼啪作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其他村庄正在重复同样悲剧的声响。
西宁卫周边,昔日充满生机的边塞之地,在短短时间内,化作了一片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焦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