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混乱并未影响到南阳府。
现在,南阳府城西,新辟的巨大校场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汗水的气息。
震耳欲聋的火铳射击声、军官嘹亮的口令声、以及沉重的火炮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高台之上,阎赴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俯瞰着下方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
张炼肃立一旁,随时准备记录或传达指令。
“装药!”
“压实!”
“举铳!”
“瞄准!”
“放!”
校场东侧,隶属于阎地团长麾下的一个鸟铳营正在操练新配备的燧发鸟铳。
士兵们以三排横队站立,动作虽仍显生涩,却异常认真。
第一排士兵听到号令,齐齐扣动扳机,砰砰砰一阵爆响,硝烟弥漫。
射击完毕,士兵立刻后退,同时第二排士兵迅速上前一步,举铳瞄准。
第三排士兵则趁此间隙,快速清理铳膛,装入用油纸包好的定装弹药,用通条压实,准备下一轮射击。
整个流程力求连贯,循环不绝。
副旅帅赵渀亲自在场边督练,他眉头紧锁,不时大声纠正。
“快!再快一点!装药的手不要抖!瞄准时心要静!”
“这速度,遇上骑兵冲锋,你们只能打一轮!”
他转向身边的教官。
“加练!尤其是装填速度和三十步内精准射击!练不好,今晚别吃饭!”
校场另一侧,赵将团长负责的火炮训练区更是动静惊人。
数门新铸的野战炮旁,炮手们喊着号子,用力推动炮架,调整着俯仰角度的木质螺旋杆。
一名识字的炮长拿着标尺,对着远处山坡上预设的靶区比划,计算着射角和药量。
“装药五斤!实心弹!”
命令下达,炮手们熟练地将定量火药包填入炮膛,合力抬起沉重的铁弹放入。
“点火!”
引信嗤嗤燃烧,随即是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炮弹呼啸而出,砸在远处山坡上,溅起一片尘土。
“偏右十步!调整角度!”
赵将大声吼道,炮手们立刻再次忙碌起来。
训练不仅包括射击,还有快速的炮位转移、弹药补给以及面对骑兵冲击时炮兵的自我防护演练。
张炼低声向阎赴汇报。
“大人,目前延按、平阳两府主力团鸟铳配发已达六成,河南、南阳两府因新附,配发约四成,火炮则优先配备各旅直属炮队,训练强度已增至每日四个时辰,但弹药消耗巨大......”
阎赴微微颔首,目光依旧紧盯着训练场。
“火器,乃未来战场主宰,射程、精度、射速,每进一步,皆是质变,大明火器虽多,然武备废弛,器械朽坏,徒有其表,我黑袍军人寡地蹙,唯凭此利器,辅以严训,方可与大明抗衡,稳固根基,弹药消耗不必吝啬,练,往死里练,要练出一支闻铳炮而进,见硝烟不惊的铁军!”
回到帅府,阎赴脸上的些许欣慰瞬间被寒霜覆盖。
张居正从河南府发来的紧急公文赫然放在案头,上面详细记录着一桩贪墨案。
首批追随阎赴起于微末的老兵、现任平阳府某县屯田副使的李有泉,竟利用职权,贪污军饷、屯田款共计七百两白银。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竟强夺民田,将一农户家中的十亩上等水田强行划为军屯劣田,逼迫对方接受五亩贫瘠旱地作为交换,而将肥田暗中划归自己名下!
阎赴握着公文的手背青筋暴起,眼中怒火与冰冷交织。
李有泉,他记得这个名字,那个在从县最早拿起刀跟随他杀缙绅的黑瘦汉子,那个在攻打平阳府时第一个冲向府城、身中数箭犹自死战的勇士......如今,却成了欺压百姓的蠹虫!
“传令!”
阎赴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
“将李有泉革职锁拿,押赴平阳府城菜市口,明日午时,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张炼闻言一惊,欲言又止。
“阎大人......李有泉毕竟是老人,立过......”
“立过功就能无法无天吗?”
阎赴猛地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
“黑袍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