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脸色一沉。
“我军火炮呢?为何不还击?”
那总兵面露苦涩。
“督宪,咱们的火药......许多都受潮结块了,勉强能用的,射程和威力也大打折扣,而且......而且营中配发的防雨油布,多是破烂不堪,如何能与贼军相比?这雨一下,咱们的火器,十成威力去了七八成啊!”
胡宗宪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
“伤亡如何?”
“伤亡不大,只有几十人被弹片划伤,两人......两人被垮塌的营棚砸中身亡,只是......只是伤兵们怨气很大,这雨天伤口极易溃烂,营中药物又短缺......”
总兵的声音越说越低。
胡宗宪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明白,这种零敲碎打的损失虽然不大,但对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
黑袍军这是阳谋,就是要用这种手段,一点点磨掉朝廷大军的锐气和耐心。
距离黑袍军营地数里外的一处隐蔽土坡后,几名奉命监视的明军夜不收,蜷缩在临时挖掘的浅坑里,浑身早已湿透,冷得牙齿打颤。
他们远远望着黑袍军营地,虽然看不清细节,但能看到对方营地上升起的袅袅炊烟,甚至能隐约闻到顺风飘来的食物香气,糙米饼和肉汤,白菜油渣的香味弥散。
换岗时间到了,这几名夜不收拖着疲惫冰冷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中返回大营。
领到手的晚餐,是几个冰凉的、掺杂了大量野菜和麸皮的糙米团子,硬得像石头。
一个年轻的夜不收,看着手里这团东西,又想起隐约看到的黑袍军营地景象,再也忍不住,猛地将团子摔在泥地里,低吼道。
“他娘的!这仗还怎么打!咱们在这淋雨挨冻,吃的是猪食!你们闻闻!那些黑袍贼在吃什么?肯定有油腥!咱们可是朝廷的王师啊!就这般对待卖命的弟兄?”
旁边一个年长的夜不收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咬牙怒斥。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