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就劈了那个明军把总!”
一个脸上带疤的老兵一边啃着饼,一边对同伴吹嘘。
“得了吧你!要不是老子用鸟铳撂倒他旁边两个亲兵,你能近身?吹牛也不打草稿!”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火铳手毫不客气地揭短,引起一阵哄笑。
“今天那火龙枪真带劲!喷得那群官兵哭爹喊娘!”
“还是炮队厉害,一炮过去,对面就倒一片!”
伤员被迅速抬到医疗营区,郎中和医护兵们熟练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姜汤随时供应,驱寒保暖。
尽管条件简陋,但这种有条不紊的后勤保障和战友间的调侃打气,极大地缓解了战斗的紧张和疲惫,维系着高昂的士气。
对他们来说,仗打完了,有热饭吃,有地方睡,有同袍在,就有希望。
与此同时,明军大营则是一片愁云惨淡,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雨水无情地浇灌着营寨,帐篷漏水,地面泥泞不堪。
士兵们穿着湿透后冰冷沉重的衣甲,蜷缩在漏雨的帐篷里瑟瑟发抖,许多人都开始咳嗽、发烧。
更可怕的是饥饿的阴影开始笼罩。
辎重营内,一名军需官面色惨白地掀开几个粮囤的苫布,只见底层的粮袋已经受潮发霉,散发出一股酸腐气味。
他焦急地抓住一个刚从后方回来的军官。
“新的粮草呢?什么时候能到?营里存粮......最多只够三天稀粥了!”
那军官浑身狼狈,哭丧着脸。
“别提了!汾水粮道早就该到了,山东、山西那边的消息也莫名其妙都断了......鬼知道怎么回事!押运队现在都困在半路,十天半个月都指望不上!”
消息像瘟疫一样在营中传开。
开饭时分,士兵们领到手的,是比以往更小、更硬、掺杂了更多麸皮和野菜的糙粮饼子,粥稀得能照出人影。
一个满脸菜色的老兵,狠狠咬了一口能硌掉牙的饼子,啐了一口,低声咒骂。
“他娘的!又是这猪食!仗打成这样,连顿饱饭都没有!”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黑袍军营地隐约可见的灯火,鼻翼抽动,仿佛能闻到随风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肉香。
他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嫉妒,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听说......黑袍贼那边......天天有肉吃......”
“屁!那是骗人的!”
“可这香味......不像假的......”
“咱们在这淋雨挨饿,替谁卖命啊......”
类似的议论在明军营中低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