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路大军，也即六大军团。

这次发兵，旨在一鼓作气覆灭东突厥，解决北方边患。

旨意既下，全军厉兵秣马，准备粮草辎重。一直到武德四年正月，方才正式出兵。

河东道，朔州，马邑城。

城楼之上，许晋远眺天际，正是冰天雪地之时，天昏地暗，让人心情沉重。

“东突厥牙帐，有多少兵马？”

范庸回言：“斥候探知，始罗可汗拥有八万精兵，牙帐附近，有数十万随军家眷、老弱妇孺。”

许晋若有所思：“东突厥骑兵不复从前了。”

以往，东突厥兵强马壮，拥兵十余万不过等闲，且人尽皆兵，上马能征战，下马能牧羊。

范庸颔首：“自从突厥一分为二，始罗可汗所领，便每况愈下。”

“反倒是阿史那贺声名鹊起，超过他父亲。”

“青出于蓝胜于蓝。”许晋淡声道，“草原上，有新一任狼王出现，始罗可汗威望，想必大不如前了。”

哥舒浩点头：“始罗可汗毕竟年老，力不从心。草原部族，皆遵从强者。”

说话间，探马飞奔来报，始罗可汗牙帐，正于占襄城，并未迁移。

范庸哂笑：“他明知我军大举压上，竟还滞留占襄，对河东道虎视眈眈，莫非，不惧我十二万大军讨伐？”

“艺高人胆大。”许晋淡淡道，“人老了，难免固执己见。”

哥舒浩建言：“大帅，何不发兵夜袭，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正有此意。”许晋颔首，“传令下去，召集三千骁骑，随我进发。”

范庸劝道：“大帅，您身为六军主帅，怎能身陷险境？”

“冲锋陷阵之事，交给将士们即可。”

“范刺史所言极是。”哥舒浩附和，“末将不才，愿为先锋，生擒始罗可汗。”

许晋摇头：“正因我是主帅，更应身先士卒。”

“我虽年老，尚能策马杀敌，不必担忧。”

“是……”众人无奈。

事不宜迟，许晋亲领三千骁骑，出马邑，冒着大风雪，直奔占襄。

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恶阳岭，暂时驻扎，派遣斥候侦查敌情。

不远处，占襄城，一个又一个营帐伫立，延绵不绝。

突厥人逐水草而居，并不建造城池，这占襄城，只是牙帐所在，可随时迁移。

帐内，始罗可汗大马金刀：“秦军主力在何处？”

奈特勤回言：“探子禀报，秦将许晋率领主力，在河东道朔州。”

始罗可汗讽刺道：“秦国无人可用么，竟然委派一介老朽为主帅？”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空尘和尚郑重道，“可汗莫要小瞧此人。”

“贫僧看来，秦国诸将之中，若论武艺，自是夏侯敬德、李光焰为翘楚。”

“但若论统兵作战，指挥大军，必以许晋为第一。”

始罗可汗不以为然：“听说他年逾六十，年老体衰，也就只能躲在后头发号施令罢了。”

“连上阵厮杀都不能，有何可惧？”

突厥人可不尊崇“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相反，能冲锋陷阵、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者才受人敬仰。

空尘和尚劝道：“许晋足智多谋，必须多加防备。”

奈特勤冷哼一声：“草原大漠，是我们主场，任凭我们突厥儿郎驰骋，来去如风。”

“他纵有千般诡计，我们也不怕他。”

“好！”始罗可汗仰头大笑，“有志气，这才是突厥雄鹰！”

空尘和尚叹息一声，无可奈何。

“报！”蓦然，一名小校闯入营帐，惊慌失措。

“可汗，大事不好！”

“秦军杀来了！”

“什么？”始罗可汗吃了一惊，“哪来的秦军？”

小校战战兢兢：“领头有许字大纛，似是……似是秦军主帅许晋，领兵来攻。”

“他有多少兵马？”

“大约三千之数！”

“三千人？”奈特勤愕然，“垂垂老矣，竟不怕死么？”

这大风雪天气，趁夜急行军，可不是轻松之事。稍有不慎，便可能迷失方向，冻饿而死。

更何况，这么点人，也敢冲击牙帐，不要命了么？

空尘和尚急切道：“可汗，敌军势盛，不可直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