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多久,一名王府亲卫走到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太子殿下,王爷有请。”
李桓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他没有看身边那名宦官,径直跟着亲卫,穿过人群,走上了那座象征着绝对权力与未来的主席台。
主席台上,郭昕、裴度等人看向李桓的目光都有些复杂。他们是唐臣,但他们首先效忠的是李唐,是这个新文明的开创者。
李唐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长孙玥和拓跋尼孜。他看着走到自己面前,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的少年太子,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
“桓儿,感觉如何?”
他的语气很温和,就像一个普通长辈在询问晚辈的观后感。
李桓躬身行了一礼,态度恭谨,却不卑不亢。
“回叔王,侄儿……大开眼界,大涨见识。”
“只是涨了点见识吗?”
李唐笑问道。
李桓抬起头,直视着李唐的眼睛,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在书本上看到的,跟在现实中看到实物,即使知道火炮的威力非人力所能敌,依然感到内心震撼。然静心思之,却又觉热血沸腾,心向往之。”
“哦?”李唐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侄儿斗胆,敢问叔王,今日之展示,名为‘展望未来’,实则……实则可是剑指河北?”
李桓一字一顿地说道,紧紧盯着李唐的反应。
此言一出,旁边的长孙玥和拓跋尼孜都不禁动容,惊讶地看向这位年少的太子。
李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何以见得?”
“叔王所展示之武备,已非凡俗之力,若真欲取天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李桓的思路越发清晰,侃侃说道:
“今日之举,看似威慑万国,实则是在给某些人看。让他们明白,时代已经变了。他们所倚仗的,不过是土鸡瓦狗,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侄儿之前妄言,请父皇迁都。并非是惧怕叔王之神威,而是猜想,这或许正是叔王想看到的结果。迁都洛阳,跳出关中泥潭,以洛阳为新朝廷,以西北为利刃,如此,则河北三镇之乱,可不战而解。那些藏于幕后的世家门阀,亦将投鼠忌器,再不敢轻举妄动。”
一番话说完,李桓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是他平生最大胆的一次政治豪赌,他将自己所有的猜测,都压在了李唐的身上。
如果他猜错了,那么他这番话,就是赤裸裸的试探与挑衅,后果不堪设想。
主席台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风吹过,卷起李唐玄色常服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良久,李唐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没有直接评价李桓的猜测,而是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
“桓儿,你可知,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器,是什么?”
李桓一愣,下意识地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步枪、火炮,甚至是天上的飞艇。但他知道,答案绝不会这么简单。
他思索片刻,谨慎地回答:“是……人心?”
“对,也不对。”
李唐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人心可以被煽动,可以被收买,也可以被摧毁。比人心更强大的,是‘共识’。”
“共识?”
李桓咀嚼着这个他并不陌生的词汇。
“没错。”
李唐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深沉地说道:
“当所有人都认为皇帝应该是天子,富有四海,那么皇权便是牢不可破的共识。当所有人都认为土地和人口是立国之本,那么农耕文明便是共识。当所有人都认为科举是上升的唯一通道,那么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就会被削弱,这也是一种共识。”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炫耀武力,而是为了打破一个旧的共识,建立一个新的共识。”
李唐转过头,重新看向李桓,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旧的共识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只要手中有兵有粮,便可逐鹿天下。而我要建立的新共识是——在‘科学’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