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这座承载着数朝兴衰的古都,此刻正暗流涌动。
自迁都的旨意从长安传出,整座城市便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
明面上,官府张灯结彩,百姓翘首以盼,仿佛在迎接一场盛世的降临。然而,在那看不见的角落,旧有的秩序正在发出最后的嘶吼,试图将一切敢于挑战它的力量撕成碎片。
汴河之上,千帆竞渡的繁忙景象已不复存在。
宽阔的河道上,数百艘漕船拥堵在一起,绵延数里,动弹不得。船工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船头,或赌博,或闲聊,脸上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懈怠。
河道两岸的官衙驿站,更是人满为患。
来自各地的商旅和官差被滞留在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
“官爷,这都堵了三天了!到底什么时候能通船啊?”
一个来自扬州的丝绸商人满脸焦急地向一名主簿打扮的官吏塞着银子。
那主簿懒洋洋地掂了掂手里的银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急什么?没看到告示吗?河道淤塞,朝廷正在组织人手疏浚。再加上漕帮的船只要例行检修,这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嘛。”
“安全?我这批货要是再晚十天,违了约期,那才叫不安全!”
丝绸商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那是你的事,与本官何干?”
主簿冷哼一声,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便走,留下商人在原地顿足捶胸。
类似的场景,在汴河沿岸的各个码头不断上演。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河道淤塞”、“船只检修”,不过是借口罢了。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操纵,想要给即将到来的新朝廷一个下马威。
洛阳城南,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内。
王璇玑身着一袭淡青色男装,长发用玉冠束起,凭添了几分英气。她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清丽的面容上古井无波。
“小姐,我们从西北运来的第一批物资,包括电台、药品和精密器械,全都堵在了汴河口。漕帮的人放出话来,没有总舵主‘混江龙’周扒皮的手令,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过去。”
一名精干的汉子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懑。
“周扒皮……”
王璇玑轻轻敲击着桌面,眸光微冷,“他倒是很会选时候。”
另一名负责情报的女子接口道:
“我们查过了,这次漕运停摆,背后是洛阳郑氏、荥阳崔氏等几家本地豪强在主使。他们与长安的关陇集团关系密切,显然是不甘心失败,想用这种方式,瘫痪洛阳的物资供应,让陛下迁都成为一个笑话。”
“釜底抽薪,断我粮道。这确实是世家惯用的伎俩。”
王璇玑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他们以为,掌控了漕运,就掌控了天下的命脉。可惜,他们面对的,早已不是那个只能任由他们拿捏的旧大唐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盛开的秋菊,声音清冷而坚定。
“传我命令,兵分两路。”
“其一,以朝廷钦差的名义,拟一份奏章,直接通过我们的秘密电台发往长安,弹劾洛阳府尹、汴州刺史等一干地方官吏玩忽职守、纵容匪患。同时,将我们搜集到的他们与漕帮勾结、贪赃枉法的证据,通过《西北日报》洛阳分社,给我捅出去!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是!”
“其二。”
王璇玑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去联系‘四海商行’的钱掌柜,告诉他,王爷说了,他期待已久的机会,来了。”
“四海商行?”手下人有些疑惑。
“没错。”
王璇玑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自信,“世家们以为他们垄断了漕运,却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张全新的商业网络,早已悄然成型。”
……
夜色如墨。
洛阳城西,四海商行的后院密室中,灯火通明。
掌柜钱万三,一个身材微胖、面相精明的中年人,此刻正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中那份由王璇玑亲手书写的密令,仿佛捧着无价之宝。
“等了三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钱万三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他本是江淮一带的小商人,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来自西北的商队。那些商队所贩卖的玻璃、香皂、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