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邪捏着那封字迹密集的电报,手掌几乎要将泛黄的纸页揉出褶皱。
电报是猛子从奉天发来的,
字里行间还带着硝烟味……鸭绿江大桥被炸的消息像惊雷劈在纸面上,
紧随其后的是,猛子的决战宣言:他要在奉天摆开战场,与关东军做一场了断。
电文洋洋洒洒,从大桥被炸后的防线缺口,到奉天城内的兵力部署猜想,
字字都透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却也藏着孤注一掷的冒险。
莫老邪在屋里踱了三圈,烟锅敲得桌角笃笃响。
此事牵连甚广,
奉天乃东北重镇,关东军主力云集,猛子的设想虽壮怀激烈,却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自己拿不定主意,索性将电报往口袋里一揣,掀开门帘便往自己女婿的家里去。
时值夏末,
昆明的风已带了丝丝的凉意,吹得莫老邪藏青色的短褂猎猎作响。
来到女婿住处时,苏俊正领着自己的儿子小狗儿在拼积木,小狗儿正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一块积木搭在高高的积木塔上,
而小狗儿一见莫老邪,就开心的丢下积木叫道:“外公……外公我要骑大马……”
这时候,
莫雨薇连忙从客厅走了出来,叫了一声:“爹”
就一把抱住小狗儿说:“狗儿乖,妈妈带你去买板粟吃……”
莫老邪看了一眼出门的莫雨薇,才说道:“贤婿,你看看这个。”
莫老邪就将电报递到了苏俊的手中。
苏俊接过电报,目光扫过开篇便骤然一凝……他逐字逐句地读着,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疙瘩,读到猛子决战奉天的设想时,手指节不自觉地攥紧了电报。
“这个猛子,”
苏俊放下电报,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胆子太大了。鸭绿江大桥一炸,关东军必然暴怒,此刻奉天正是风口浪尖,他这时候冲上去,不是往虎口里送吗?”
“我也知道不妥,”莫老邪在桌旁坐下,给自己满上一碗凉茶,
“可你也清楚猛子的性子,他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电报里说,大桥被炸后,临江一线的补给通道断了大半,他是想借着这股劲,拼一把打开局面。”
苏俊沉默片刻,
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夏日炎炎的院子。“奉天丢了可惜,但也不能硬拼啊!”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深思,“而此刻,关东军现在必定在追查炸桥的人,奉天城内戒备必然森严,猛子要是带人贸然开战,恐怕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莫老邪身上,“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猛子手里队伍,是东北抗击小鬼子的一支重要力量,真要是折在奉天,损失就太大了。”
莫老邪点点头,
端起凉茶一饮而尽:“那你说,贤婿,我们该怎么办?让他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还是……”
“原计划,我看是不行了,”
苏俊摇了摇头,走到桌前,手指在电报上划过,
“猛子既然敢发这封电报,想必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阻止他,而是帮他把这个险棋走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看,他在电报里提了一句,奉天城外有个二道沟,是关东军的物资中转站,防守相对薄弱。我们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莫老邪凑近看了看电报上的那句话,眉头舒展了些许:“你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正是。”
苏俊的手指重重敲在“二道沟”三个字上,
“我认为可以让猛子派一支小分队,佯攻二道沟,吸引奉天城内的部分兵力外调。这样一来,既可以减轻城内的压力,也能打乱关东军的部署。”
“另外,他还得立刻给其他队伍下达命令,让他们在周边牵制敌人,形成呼应。”
他抬头看向莫老邪,语气坚定,“猛子要在奉天决战,我们就给他搭个戏台,让这场仗打得更有章法。只是……”
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复杂:
“奉天城里卧虎藏龙,不仅有关东军的精锐,还有伪满的警察署和特务机关。猛子性子烈,容易冲动,岳父必须用电报时时帮他把控局面,免得他一时上头,做出冒险的决定。”
莫老邪闻言,心头一动,抬头迎上苏俊的目光:“也只好如此了?”
苏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