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灾民能挨过这一冬。然却,也是个无能为力。
一则是,去年冬日,宋粲那一手油火守城且是让夏军一个折损过半。
咦?不就是一万的步卒吗?怎的折损了一半去?
哈,一万步卒?那是战死的!其他人基本上是饿死的!属于非战斗减员。
游牧骑兵和中原的军队不一样。军需?那是需要就地取材的,不是中原的那种粮草先行。出兵,就是为了抢一把回来。
来的时候,已经将那沿途牧民的粮食搜刮了一个遍了。就指望这把能抢了中原大把粮食来。谁知道又碰上了那小小的银川砦“病七郎”这等的恶人。
没抢来钱粮,只能回来的时候再搜刮。
来回两遍?你能指望他能搜刮出来多少?谁又能经的住两遍的搜刮?
于是乎,回去的路上又饿死了不少,饿的受不了,逃跑的也不少。
能剩下一半已经是治军有方了。
然更要命的是,直到现在,那夏国的上下也想不出个办法,去破解那“病七郎”的油火守城。
即便是去了也只是徒增了伤亡,看了眼城门而已。
二则,这出兵打仗也是要算经济账的。人吃马喂的不说,抢不到都算吃亏。
若是吃了败仗的话,那便又是一场亏了血本的买卖。这也就是那大白高夏国始终强大不起来的原因。
对宋,那仗打的,场场胜。那账,却也是个一本本的赔。
而如今,那大夏国面临的问题是,实在凑不出这些个大军出征的粮草。
抢劫的心,倒是一个踌躇满志。但是这经济账一算,便又是一个崩溃。怎么玩都是一个赔钱。
如此,银川砦无碍,但那守将谢延亭且是个不敢掉以轻心。便是学了那宋粲,上了军报与那太原节度使府,多要了火油备战。
那宋粲此时却是一个心静如水,依旧寻了那大槐下的青石坐了。
倒不是这宋粲懒惰,且是体内自发配至此所积累寒毒不得除却。纵是那医官费准寻遍了了那天华地宝也是不见起色。
然,却又因那半副仙骨在体内,这阴阳相克终是一个不可调和。于是乎,又内热发汗,再惹外寒侵体,倒是这身体依旧是个病病歪歪的瘦弱不堪。
那医官费准倒是想了个法子,将那门前青石烧热,让那宋粲披了裘皮风兜坐了,冬酒夏茶的先养了去。
于是乎,便见宋粲每日坐了大槐树下的青石,一卷在手,煮酒烹茶的安逸。
酒是好酒,便是那童贯府上差人送来的陈年的复烧、西域的果酒。
但这茶嘛,却依旧是那马料中捡出的草料,倒了滚水全当茶沏了。
只这黑黄二豆仍不肯舍了去。
倒不是这宋粲念旧。经过这一场生死,再好的茶点与那宋粲也是索然无味,倒不如这马料中的黑黄二豆入口。
然,这生豆子,此时却吃不得了。被那谢夫人着人泡了水,又细细的炒了去。
对宋粲哲宗没苦硬吃的做法,众人也曾极力劝说。然却也是个无果。
医官费准便验了那草料茶,见里面那几味生津升阳的草药,也是自认了自家的浅薄。谁让人家爹是医帅呢?况且人用的也是个对症。
于是乎,众人便随了他的性子,做得一个不闻不问。
如今,却是个无忧,闲了也是个无书不读。
书闲之余,便是眼看那城廓炊烟袅袅,耳闻岗下朗朗书声,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饶是一个惬意也。弱势变化嘛,也不是个没有,倒是身边多了那黑狗为伴。
那黑狗也是奇了,虽不能人言,且是甚知人意。
除却那宋粲唤他取物,便如同粘在那宋粲身上一般。或卧于脚边,或奔跑于身侧而片刻不离其左右。
那宋粲且不嫌它,倒像是得了一个宝贝一般,唤它做个“元黑”。
也是思念那校尉宋博元,便摘了一个“元”与它。
如此,便是如同那校尉博元在旁一般。
有了这“元黑”在侧,倒是省了那曹柯来回的辛苦。
于是乎,这边远的寒砦,却给了那宋粲一个难得的清静。
且是远离了那朝堂,便再无纷纷扰扰的薪火相攻。
那诗酒田园,不外乎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