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易独自远去,却看的那李蔚心下一沉。
心道:这老货且是痴了心也!
低头看那帮商贾一个个兴高采烈,得热热闹闹,又看那老宋易走的一个冷冷清清,倒是心下不过。
便留了那宋易的印章与那平江路商会的会长照管,自己便上了马去,轻呵,分开人群追了自家这老兄弟去。
然,刚出了那草市的门楼,便心下一阵的气不顺,心不平,倒是埋怨自己犯贱。
心道:本是你宋家的事,我替你做了还不行。怎的还惹来你满脸不乐意的样子?到好似我的一个不是哉?
如此想来心下便是一个大大的不爽快。
心下郁闷索性赌了气不去追那宋易,放慢了马跟了宋易的身后一路踢踢拖拖。
然,见那宋粲不理他,只呆呆的坐在马上,任它一个信马由缰。
马儿失了约束,便踢踢踏踏刨开道边的碎石,啃了路边的野草,懒懒的不肯前行。
李蔚却不愿出声喝止,只催了胯下赶上前去,倒也是个不说话。
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暖暖的晒在人的身上,让人有些个慵懒。倒是让人不愿苛责了那马去。
偶有春风料峭,吹了坂下小陌边的那些个细碎的草花微微晃动。仿佛是故人于路边望他招手。
那些个草花,近看了去,便只是一两朵的长在草尖之上。然,远望去,却连成一片。那白皑皑的一片,却好似留恋了那冬天的雪色一般,固执的将那春日的莽原染成一片黄白。与远处的冷山寒水交相辉映,又呈现一个黑白。
风来,荡起了一片摇摇曳曳的翻滚。风去,便有草花随了风去了,荡起一片的茫茫,与白丸碧空间飞舞。却让那疯长的蒿草露出,那一片片莹莹的绿色,翠绿欲滴,到能让人听到那草生长的咂咂之声。
极目远望,便见远处铁线一般的城廓,于两山之间的垭口处蜿蜒,与那如浪一般的草浪花海中浮浮沉沉。
遥想当年,宋易与他便在此处相识。
倒是一个三十年来家国,八千里路山河。残雪硝烟化烟萝,何曾有干戈?
春有甘露,冬有雪,滋养了天生的万物。终是固执的消除人们曾经留下的痕迹。且只是为了让人忘记了不愿忘却的过往?
然,莽原上的风,翻起了蒿草如浪,让隐于其间佛塔、石堆闪闪,却又露出那风雕雨刻般的狰狞,饶也是如人一般的固执,不愿将那些个旧日的残影消磨与这安逸之中。
昔日血洒之地,如今看来,却只剩下清风徐徐而来,压低了那草芒花蕊,翻滚了出个荒草如浪。却让人心中,如同彼此起伏的草浪一般滚滚不止。
当年的不堪回首的惨烈,又被这一年一度蔓野疯长怒放的花草染成一色,放眼望去饶是一个养眼。静静地不肯生出些许的思绪。
倒是这心,却还未曾让这蔓长的安逸给占了去,这一番水墨丹青,看的那李蔚眼前一个恍惚。
蓦然回首,见那古道骄阳中。
苍首老马,踢踢拖拖如同漫无目的一般闲游于那陌上,看似悠闲实则却是一个无魂。
只是正午的阳光将那挂在鞍桥得胜钩上的双锏的铁柄,照射的一个熠熠生辉。那镔铁的寒光,晃眼的让人不得心安。
眼前一晃,自身恍惚又身坠战阵。
周遭硝烟飞窜如龙盘空,地火怒张似虎口愤张。
雪雾曼曼,将那天地染成红黑二色。箭矢如雨,洒下便是一片的哀嚎。
刀剑如林,铁马踏过饶是一个惨声四起。
乱军阵中,直觉了自己护了堪堪废命主家急声嘶喊,竟是一个无人能应。
且在绝望之时,见那少年校尉舞了一双铁锏破阵而来。
见那校尉到得近前,便跳将下马,抬手拎过自己,一掌掴面,口中叫道:
“哭个甚来!”
却在愣神,便见一柄残枪塞在手中,又听那校尉叫了一声:
“使了手段,护了你家主将,同我杀将出去!”
战阵惨烈,如坠阿鼻地狱修罗场,处处残枝断臂,满眼的刀光剑影。
那少年校尉摘了战盔弃了铁甲,赤膊提了双锏,望他一句:
“跟了!”
便是误了双锏破军冲阵,一路佛挡杀佛的,杀的一个神鬼皆愁……
风吹过,撩起耳畔发髻,却让李蔚一个猛醒过来。
回首,又看那深情呆呆的宋易,心下饶是一个唏嘘。
随即,又叹了一声出口,便甩镫离鞍下了坐骑。
伸手拽了宋易坐下的拢头,回头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