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孤军夜奔,一意孤行/(1 / 4)

第三卷·官渡之战\/第202章\/孤军夜奔,一意孤行\/

夜色被火光割开一道巨口,乌巢上空,黑烟像一头被惊醒的兽,翻身、嘶吼、扑向天幕。鼓角在袁绍大营炸裂,营门开合如潮,甲片相击,声如碎冰。文丑一脚跨鞍,铁枪横肘,酒气尚未散尽,眼里却已是一整湾寒星。

“谁敢挡我?”他跨过倒伏的营桩,把一匹黄鬃马生生提直,槊尾一挥,抽得侍从半身发麻,“乌巢有失,提你们的头不够塞丞相怒气!随我去!”

应声而出的,是他亲扈精骑五百。夜风贴着面颊刮过,像刀把油脂刮净。栈道上水痕未干,马蹄踏去,溅起冷光点点。远处乌巢的红像被风扇着,忽明忽暗,宛如一条在夜里翻腾的鱼背。

——

并州军前沿。陈宫披甲立于新筑栅口,肩上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的细锁子。他看着那团火,眉心的纹路像一笔不肯落下去的字。

“主公,”他低声,“火起,袁必怒。怒军扑来,不可与之角。且守,且退,等他气尽,再以刀迎之——这是‘杀心’的正解。”

吕布没立刻答。他站在栅下,手指摩着戟柄上的细纹,像在抚一条活着的脊背。风从他发际穿过,带出旧血与新泥混成的腥甜。

贾诩笑意极浅,像往锅里点了粒盐:“怒潮必至。公台之言是险中求稳。然‘稳’字太重,压不住人心。今夜之后,谣言四起,诸侯看谁?看敢于‘逆怒’的人。”

陈宫侧头看他:“你要他以轻骑逆怒?以身犯锋?你以为这世间所有局,都收得回来?”

吕布缓缓抬头,眼里的光被火映了一圈,冷得像在水下:“今晚灭的是‘粮’,明日斩的是‘名’。袁本初四世三公,名在火外。要他在火里丢的,是‘勇’。他若派谁救火?”

“文丑。”张辽答,语如铁钉,“颜良已折,曲义失势,田丰下狱,唯此人敢。”

吕布点头,目光像戟锋一样直线伸出:“文丑若来,我要他的头。取其勇,折其气,袁绍三军方寸自乱。”

陈宫压住嗓子里的火:“用谁?”

吕布看向张辽:“文远。”

张辽抱拳:“在。”

“你与魏延合击。先以地取人,再以人取首。记住——不是打败他,是打断他。”

魏延笑,露出两颗犬齿:“明白。杀的是‘势’。”

沮授咳了两声,站在火光的边缘,背影薄得像纸:“风自西北。乌巢在下风。此时救火,必沿西北驿路而来。驿路两侧各有一溜旧盐丘,丘下有暗沟。沟里尚留潮气。可用。”

“如何用?”魏延问。

沮授伸手在泥地上划:“葫芦口。前窄后宽。前口以‘堕马绊’与‘湿泥坡’拦之;后口以‘狼牙蒺藜’与‘横木’塞之。中间开一刀缝,让他勇者先入。勇者先入,便与队断。”

贾诩把一只乌黑的小葫芦丢给魏延:“里头是‘油盐砂’。遇火不暴,遇风渐怒。点在马腹以下,火顺毛走,人不觉,等他冲到缝口,才是一阵‘啵啵’。”

陈宫嘴角绷得很紧:“你们都安好了。那我说一句不中听的。主公,今夜止于斩‘勇’。莫越雷池。你若一意孤行,亲自轻骑夜奔,若有闪失——”

“若有闪失,”吕布接过话,声音淡得像雪,“并州便以你为主。”

陈宫猛地抬眼。吕布已把戟横在臂弯,往前一步,风把他披风贴上甲片,整个人像一柄在风里亮出刃的刀。

“我去,不是为头,是为‘名’。”他看着陈宫,“今夜,不只袁绍要看,曹操也在看。我要让天下知道,谁敢在火里走直线。”

这句“直线”,像在空中钉下一根铁钉。陈宫喉头滚了滚,终究没再劝。他知道——有些刀,劝不得。

——

曹操营。风自北来,带着焦糊和湿草的味儿。曹操站在营门檐下,狐裘翻起,露出颈上的青筋。

“丞相。”郭嘉撑着帷柱,咳声像砂纸,“袁绍火起,必派文丑。并州那边,必设伏击之所。”

“嗯。”曹操应了一声,唇角含笑,“猜猜他怎么设。”

“地。”郭嘉说得很慢,“他会用地打人,用风养火。若吕布按兵不动,袁绍明日怒潮扑去。若吕布一意孤行,亲自轻骑夜奔,则——”

“则可成,也可亡。”曹操接过,“他若成,声名再上一阶。我等须借力打力。备‘救火队’两支,一真一伪。水两车,油三车,送往袁营。嘱我人——‘救’要救在火舌舔到袁军脸上的那一刻。”

郭嘉垂眼笑:“让他的人,以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