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死局弈活,王牌尽出/(1 / 4)

第三卷·官渡之战\/第205章\/死局弈活,王牌尽出\/

拂晓未至,邺城新署的灯火只留三盏。窗纸被冷风一鼓一鼓地吹,像棋盘上的白子被人指尖轻轻敲着边。

吕布立在舆图前,背影沉得像一块压在河床上的石。他没有披甲,内铠解到胸口,汗意尽褪,只剩一层极薄的寒。他的眼里没有昨夜的火,只有一圈收得极光。

“说‘死局’。”他开口,声线平平。

陈宫把袖口往上一褶,按住舆图三处:官渡、邺城、黎阳。“三面受敌:官渡正面,袁绍怒潮;黎阳侧翼,袁营游骑;背后,是隔岸观火的曹孟德。我们兵分四路割线,锋散——此其一。邺城初定,人心未稳,‘粥、盐、法’才落三日,风声未收——此其二。袁氏家眷尽在城中,若敌以‘亲’胁,法度将遭挑衅——此其三。三者叠,便是‘死局’。”

“说‘活眼’。”吕布又道。

贾诩笑意浅,食指在官渡与邺城之间轻轻一划:“活眼不在兵,在‘心’与‘线’。心者,河北士绅与县吏之心;线者,粮道、驿道、税脉与人脉。‘心’须有钩,‘线’须有剪。钩在檄、在礼、在利;剪在渡、在亭、在仓。”

“具体。”吕布的两个字像刀背在台案上轻轻一磕。

“第一钩——‘许’。”贾诩把一张被压在案底的短札翻出,那是昨日龙越在夜里截得的私信,落款空白,印泥残“许”字,“河北非不可拔,拔其心可也。愿效犬马。”他抬眼,“此人若是我所料,便是袁氏旧客‘许攸’。乌巢已燃,他的老计不值钱;可他熟河北钱粮盐铁、仓券人脉,值千金。我们不去‘收’,只去‘引’。”

“如何引?”陈宫问。

“缓三日,不追,不逼,不问。他若真求活路,会自己来。”贾诩笑,“且放一线风,言‘并州不夺财、不夺女;愿献策者,罪不究、官可复’。此风既给许攸,也给城中观望者。”

“第二剪——‘洹水渡’。”沮授立在一旁,脸色依旧苍白,却亮得像寒夜里的灯,“袁军怒潮若回捣邺城,必经洹水旧渡。渡口两岸各有旧木闸与廊桥遗基。夺闸,断其背。”

“第三剪——‘邮亭’。”张辽补全,“黎阳到甘陵的驿线,每三十里一亭,亭长多是袁氏旧吏。龙越化整为零,不杀,不焚,只改‘铃’与‘牌’,把他的消息与税札,换成我们的‘三策’与‘榜文’。让河北士绅在‘并州立法’与‘曹公许利’之间,自行比较,自行分裂。”

吕布点头:“再添一子——‘明刀’。”他的指节叩在黎阳,“魏延伏黎阳北岸,‘狼尾阵’只求断队,不求歼灭;张辽游骑去甘陵,只求逼降,不求城。高顺守邺城,若有人以宗族逼门,先礼后法,敢犯军令者,斩。”

“诺。”三将齐声,声音短促,像三根钉子钉入木中。

吕布把方天画戟横在臂弯,语气不高:“诸位,今晨之后,我们不用‘赢’去证明自己,我们用‘活’去证明。死局,棋在心上弈。”

——

日出前三刻,洹水渡口的雾像一幅被人用袖子轻拭过的绢,淡而湿。旧闸上长满了苔,铁链埋在木缝里,潮气氤氲。两名龙越兵从水下捧出一只包了油皮的木匣,匣内铜簧、鲛丝、桐楔、鱼骨刀一应俱全。沮授赤着手,指尖贴上铁链,嗅出铁锈里不合时令的一丝甜:那是昨夜巡闸吏偷偷抹的猪油,怕启闸吃力。

“今晨会开。”沮授低声。

“开了更好。”魏延吐掉一口缠在舌根的草梗,笑得露出两颗白牙,“开,就扣。”

他俯身,鲛丝绕链三匝,桐楔卡入齿间,鱼骨刀贴着纤维“唰”一声剪断旧绳。闸门微微沉了半寸,暗潮就像一只被松开半指的兽,悄悄吐出第一口气。

“上游四十步,‘狼尾’。”魏延低语。陷阵营的轻盾兵沿岸悄悄埋下蒺藜与木桩,把一条看不见的‘尾’,藏在沙砾下。

鸡鸣第三遍,袁营第一批押船兵沿渡口而来。甲片半束,眼皮半垂,嘴里骂骂咧咧,脚却稳。领队挥手:“开!”

“开。”看闸的老吏咽下一口凉气,去拉铁链。铁链一紧,就在那一紧的一瞬,鲛丝与桐楔的力道忽然反向,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从闸肚子里往外一托——闸开得太顺,顺得像有人在背后帮忙。

“快。”领队大喜,“兑船——”

“扣。”沮授吐出第二个字。

藏在闸后的鲛丝被猛地一抽,铁链回咬,闸门“喀”地一声如虎吻合。一条渡船半头进半头出,被硬生生卡在门缝里。船头上几名袁兵骂着要退,后船不知,惯性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