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孤城危如卵,神将定死志(2 / 6)

下的人心口同时一沉。两翼的八百人已各自分出百人组为“破鼓队”,专斫鼓棚、抢鼓槌;其余骑兵则不恋战,挑乱营栅。某处角落一条火绳被风一扯,火星带着丝丝拉长,到了“火牛车”的麻索上——那是吴人用干芦苇裹成、准备点火冲阵的器具。张辽眼角一挑,刀一抄,从胯下掷出一枚短刃,正切断火绳,“呲”的一声,火星在泥地上滚,滚到一滩水里,“滋”地灭了。

“破斧队上!”张辽吐字极短。八百人里事先挑了五十个力大、臂短的壮士,腰间挂着锤斧,不背长兵,专砸营门栅楗与鼓架。锤落声如雨,木楗乱飞。江东营中这才有号角拔地而起,却被风一吹,声音被压得弯了腰,远近都听不真切。左翼里,张辽先前点过的一名老卒已摸到二号旗杆下,他不抬头不吼,双手握刀,刀背贴旗杆,往上一送,旗杆“吱呀”一声,整个削出一条斜口,旗面“扑”的一声掉下一半,正盖在一名牙将头上,牙将手忙脚乱,尚未来得及撩,刀光已进,冷得像一口井水——一线,干净落下。

“退!”张辽忽然发出第一声令。他来得快,去得更快。八百骑像收网一般收拢,刀不回鞘,马不掉头,维持向内的弧线反冲而出。被他斩旗破鼓的那一片营地像被摘了胆,号令乱作一团;而另一侧,江东中军却已反应,盔甲如鳞光闪,一路压上来,有“江东虎”之称的精锐蛮勇营在前,长枪成林,杀声起。

“斜冲!”张辽将旗一摆,八百骑不与蛮勇营正撞,而是从其锋刃未合之处,劈开一道缝,刀刀不取人胸,只削枪头与手腕。吴兵枪脱手,人本能一缩,队形当即松动。张辽趁势带中列一挤,斜着撞入吴军队列三丈,左翼忽然回折,像一泓水绕过石头,反咬其尾。短短几十息,满地是断杆、塌鼓、翻倒的火牛车。张辽抬眼一望,心中自有尺:够了,再战则滞。

“撤!”他第二声令,已近城下。后面追上来的几名江东健儿见北军退急,胆气一扬,高声大呼:“贼怯,追之!”刚追两百步,城上忽然“咔嚓”“咔嚓”一串闩声——北门半掩,门洞里黑成一条缝。追兵不疑,正要挤进,忽见门洞左右墙缝间伸出一排短矛,矛头灰黑,煞气逼人。紧接着,门上沿同时倒下一片连锁的“虎牙板”,扳机声几乎融为一线,木齿森森,像两扇咬合的颚。跑在最前的两名江东兵来不及刹住,肩颈同时被咬住,惨呼未出,已被拖倒在地。门内同时“哗啦”一响,两桶粗沙倾下,像把火焰的舌头活生生压断。

“关!”张辽回身一摆手。门闩回扣,铁锁“坎”的一声,那声重得像一块石头落回了每个城中人的心窝。

城上军士许多人眼睛已红,牙咬得直响。有人忍不住低低道:“赢了?”张辽仰头看天,天色已白,东风尚劲。他摇头:“这是第一口气。赢没赢,要看你们能不能把刚才咬到嘴里的这一口……咽下去。”

他把刀尖在地上一点,语气不重,却字字在石上,“记功:破鼓三,斩旗二,火牛车夺三。除余者不计。伤者下去,先缝后睡;死者入灵;从今日起,守军无昼夜,轮更如战。再传令:午前修完二号鹿角与坠木,午后加厚西南角城沿,夜半换砂盆。江东人很快就会回礼。”

果然未过一炷香,巢湖方向便鼓声如潮,旌旗满野。周瑜立在一艘画舫之上,青衫外罩轻甲,远望合肥。风拂他鬓角,他的神色俊美而冷静,唇边挑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弧。他身后,吕蒙白缨盔,目如鹰隼:“张辽胆大。八百人敢劫营,刀也利,心也稳。”

“刀利心稳,”周瑜道,声音很轻,“却也露了火。北门急开急闭,其城中之数,虚实已见。我江东水陆并进,利于火。以火攻辅云梯,三面张网,逼其援军。”他偏过头,“甘宁。”

甘宁自后跨步而出,身披羽甲,腰悬双刀,眼角挑着生来一股飘逸的匪气:“都督。”

“取你水寨精锐两营,自西南角扰之,作势欲登。记住,不可恋战,只要他心乱。”周瑜指向城东,“主攻在这。”

吕蒙抱拳:“末将愿请主攻。”

周瑜笑道:“阿蒙虎胆,有之。今番却要‘狐心’——别让你的刀,先于你的心跳。以火压其东女墙,以盾缓步逼近;云梯不过五架,架至便退,无需强上。逼他换砂盆、耗水,逼他夜不能寐。合肥非坚城,坚的是人。先磨其人。”

“诺。”

江东军阵鼓起,投石机以粗木为臂,绞绳一扯,“嗵”的一声,一枚石弹便带着尖叫的风破空飞来,砸在合肥城沿,“哗啦”一片灰乳石屑四溅。紧接着,火箭成雨,火头在风中被撩得更急,像一群被鞭子抽的蛇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