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能臣治世显神通,霸主坐看金满楼(1 / 4)

清晨的薄雾铺在彭城“印路”上,像给一排排石桩披了件细白的皮。

昨夜的露珠还趴在“市约十条”的浅刻里,顺着“明价”“明秤”两字的笔画往下滚,落在路边新砌的砖缝里,无声地浸开一圈圆。巷口卖粥的妇人把铜勺在锅沿轻敲两下,叮当声清亮;她门侧新挂的三块小牌——“曾苛已改”“平粜在此”“愿恤邻”——在风里轻轻一撞,又各自归位。

义仓门开得早,仓内第一道光打在秤砣上,像在秤星上点了个朱砂。糜竺卷着袖口,亲自压秤校重;仓吏把簿册摊在案上,不敢眨眼。他们身后,公府新设的“泉府局”匾额刚挂上——横木上三字朴直,笔锋里不见富丽,只见一笔到底的劲。陈宫半倚门侧,看完秤,再看牌,唇角只抿了一个极淡的弧。

“泉府三法,今日起行。”他收回目光,对簿书吏低声道,“第一,‘收轻用明’——田税不加一分,市课不抽一钱,凡入公府者,只收该收之项,不设暗格;但支出必明,凡出一钱,张示一字,月终对榜。第二,‘利缓券行’——以‘渠券’、‘工券’、‘盐引’三券易役易工,券可在义仓、盐场、工坊三处等额兑付谷、盐与工料,三月一兑,兑时以义秤为准。第三,‘碎银归一’——市上散银、旧钱、杂铸之物,皆可入泉府,按重计值,不以样式相欺。你等记稳,莫出差。”

簿书吏忙点头:“谨记。”

糜竺笑着接过话头:“另有‘商约’四端,我来担着。其一,‘南北四通’——开广陵盐道、琅琊布道、下邳木料道、泗水粮道;其二,‘义秤入市’——凡大号自备义秤,秤星上刻‘公府’,每月对秤一次;其三,‘库息不榨’——泉府出库钱与盐引、渠券兑换,定息不高于市息之半,过者削牌;其四,‘夜巡同约’——商户各出‘门灯钱’三十文,附在‘门籍’,作‘灯巡’之资,用尽再募。钱不入私,直入泉府,账上写明。”

陈宫回首,望见“泉府局”门外贴的新榜正风里铺开。榜上书着八个大字:**钱从何来,字上见来。**榜下又以细字分行:入,市课、公券折抵、盐利折半、罚没入公、不动之底;出,抚恤、修渠、筑堡、军学、工坊;旁标一列空格,写着“每月张示”,空未填,等着这个月的数目填满。

“把‘底’写清。”陈宫吩咐,“底银定三成,封入‘不动柜’,非遇荒、诈、战,不启。启之,须三钥同开。”

“诺。”内库司马应声。

他话音刚落,贾诩已从巷那头缓缓行来,袖里手指轻敲,像在对一面看不见的鼓打拍子。贾诩看一眼新匾,笑意极浅:“泉府三法,能‘通气’。气通则商动,商动则钱动,钱动则渠与堡可一处处落下。只是——”他抬眼,朝印路尽头的阴影一指,“风也会顺着这条路来。昨夜门上‘灯巡’捉了两拨人,少则五骑,多则十骑,装作商贩,摸到‘印桩’边想拔桩。张燕打了个照面,未杀,尽数撂了,随身银刀与短弩没收,交泉府融作弩齿。”

“慢手段,慢风。”陈宫点头,“既不扬声,也不添仇。‘灯巡’再紧一线,‘门籍’上再添一项——‘暗夜来客’一栏,写上时辰与面目,只写不捉,等水深了再下网。”

糜竺笑:“公府‘门籍’从来只写‘人’,不写‘门’。久之,门也要给人。”

——

午时以前,“泉府三法”先在义仓与工坊走了一遍。泉府的“券”第一次发下去,是给渠工与工坊:渠工拿了“渠券”,当天就去义仓换米、到工坊拿铁锹;工坊拿“工券”,在泉府与盐场各兑了一半盐引与钱。那薄薄一小片纸从许多粗糙的手掌里传过,角上留下汗水的淡痕,最后贴在账页上,变成一行不花的字。

军学那边也换了新法。童子们除了习“直”“稳”“狠”,还要背“渠券”“盐引”的用法。教习说:“渠券换工,盐引换盐,工券换料。你们要记住,‘券’不是空话,背后是你爹的汗。”孩子们一字一顿,背得认真。

午后,泉府与公府合发“市约牌”。陈珪、糜竺两家先领,牌背用朱漆写“明价”“明秤”“不囤”。潘承也来领,笑容如旧,取牌时指尖压了一瞬,那一瞬间,他的笑纹像被风压了一下,很快又抚平。

“潘君,三日前之罚,今日复核。”陈宫淡淡道,“盐价平,‘愿恤邻’牌加粗一遍,三日后榜下再写‘已改’两字。”

“谨遵。”潘承拱手,掌心却悄悄一紧。

——

傍晚,泉府第一次开“公印柜”。三钥同开,柜内分三格:左为“公用”,右为“不动”,中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