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合肥神迹定军心,霸主宏图指徐州 /(1 / 4)

合肥城北,逍遥津畔,冬光如铁,风把战后的血腥味吹得很远。

断裂的木桥半截插在河心,像被巨手折断的肋骨,水拍在破木上,发出无情又单调的声响。岸上横七竖八堆着碎甲与箭簇,火烧过的泥地呈焦黑,踩上去还会发出细微的“咯吱”。

吕布策赤兔而至,未披战袍,玄色内铠表面仍有昼前沙场带下的细微划痕。他放慢缰绳,翻身下马,靴底踏在冰凉泥面,发出沉稳的一声响。他站在断桥前,沉默看了一会儿水光。风从他的发冠里穿过,带着铁与烟的味道,像从远处赶来的旧友,提醒他: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能写进歌谣的“神迹”。

张辽和高顺已在岸边等候。张辽盔缨尚湿,盔檐下的目光像刀,在风中仍带着一丝尚未退尽的战意;高顺的甲片上却已擦净,只剩下数处深浅不一的划痕,整个人如同一堵以寡敌众之后仍矗立不倒的墙。

“主公。”二人躬身。

吕布没有立刻说话。他在断桥边俯下身,从泥里拔出一支断箭,箭羽烧黑,尾端沾着干涸的泥血。他指间轻轻一弹,断箭发出一记短促的响。他抬头,目光扫过二人,声音平静:“八百骑,昼夜兼程,先断桥,再诱敌,反击于津口狭处;三扑三退,直至敌列自乱。——文远,此役,你在‘险’字上用力极狠。”

张辽一抱拳,简练如旧:“兵力不及十之一,‘稳’字留给活着的将士;‘险’字,是留给我一个人用的。”

吕布的唇线极浅地动了一动。他将断箭插回泥中,像把某种不言而喻的“杀心”也一并埋下:“天下会说,这是神迹。”

“不是神迹。”高顺的声音低沉,“是文远算准了人心与地利。孙家兵来势凶猛,但追功心切,桥断之后脚下心更虚,挤作一团。陷阵营的盾,挡的是刀,文远的桥,断的是胆。”

张辽略一侧身,目光自吕布移向水面,像在回看刚才那段以命换命的桥上厮杀。他不擅长夸功,只把“功”二字不声不响咽回胸腔:“主公前线缠住曹军主力,后方由我断后,皆是职责。”

吕布直起身,拍了拍张辽的肩。那一记轻拍,像把一面沉默的旗插进了风里:“职责,二字虽轻,却是天下最重。今日以八百破十万,诸军耳目已见。此战之后,‘并州军’三个字,不只靠我方天画戟来镇,还要靠你们的‘阵’与‘术’来镇。”

远处传来一阵嘶吼,有人抬着伤者奔过,血沿着担架滴在雪里,瞬即凝成暗红。几名军士看见吕布,先是一惊,随即齐齐跪地叩首,口中只会说一个“万胜”。吕布抬手,示意他们起身;他目光掠过那些或兴奋、或红着眼眶的脸,心底某处一瞬间软了一寸,继而又硬回去。他知道,这一战,不是“魔力”拯救了根基,而是“人”救了“人”。他也知道,这一战,彻底撬动了军心中最沉重的那块石头。

“回营。”他收手,转身,上马,“今夜不饮杀酒,不乱击更鼓。只做一件事——数人。死人,有名;活人,有赏。每一双从津口走回来的脚,都要让他们知道,路是他们自己一步一步踏出来的。”

夜幕低垂,主帐内灯影摇动,帐外的风声与谈论功名的低声喧哗时有时无。陈宫与贾诩对坐,案上沙盘铺开,中原形势如棋谱,黑白棋子分布其间。贾诩以手指轻敲案角,指节在木面上敲出节律,眼神落在兖州与徐州之交的那处“要穴”。

“合肥之战既定军心,则当趁势击兖,压曹之气。”陈宫先开口,语气稳,“然主公于前线牵制,后方新定,粮械将息未复,若持久围城,恐落入‘力不继’之境。曹孟德此人,败而不乱,乱而不散,若被其扛过这口气,反会变作我们之‘役所’。”

“所以公台想说——不若不去兖?”贾诩淡淡一笑,指尖推开一颗黑子,黑子在沙盘上滚了半圈,静在徐州之上,“徐州,地利丰饶,钱粮如海,盐铁商道交汇,若得其心,不仅是城池,更是血脉、钱脉与人脉。”

陈宫看他一眼,笑了笑:“毒士如今也讲王道?”

“毒与王,不过是杯中之水。”贾诩抬眼,目光却十分认真,“主公此卷,意在‘建巢引凤’。攻城夺地,终究是刃上行走;而今后要走的,是以势成城。徐州不必攻——‘取其人’,则城自开。”

帐帘一响,吕布来。风从他身后一路跟到帐内,被帐中的热气逼回一半。他解下披风,披风上的霜化成一层细湿。他坐于上首,视线一扫案上沙盘,像猛禽越过林梢,“合肥既定,诸军皆望东走。”

陈宫与贾诩同时起身。陈宫道:“军心所向,亦合大势。徐州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