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石激千浪,天下皆震动(1 / 5)

第三卷·官渡之战\/第215章\/一石激千浪,天下皆震动\/

黎明前的风把灰与冷一并卷来,斜斜地拍在河岸草梢。昨日连营之火,至此只剩一缕焦味挂在雾里,像一条抹不去的黑线。汴水仍走,麻索仍鸣,栈道上的霜被脚步踩出一道道干脆的白。远处有被烧塌的桁架还在“咯吱”轻响,那声音细得像人的梦呓。

并州牙帐未曾添灯。帐檐下一枚小铃突兀地静着,像在等人说话。案上铺着新拓的地形图,乌巢、延津、黎阳三地被细细标出脉络,水脊与堤背在墨里像两条彼此试探的蛇。

吕布披甲坐在上首,戟横案侧,戟柄缠着的青丝被他梢梢往腕上一绕,扣得更紧。贾诩立于舆图前,指尖轻点,在“乌巢”二字旁按了一按,又移到“延津”的水口,只按到旁白,并不着墨。陈宫折扇合拢,扇骨“锵”地一响,像给这清晨落了第一笔锋。沮授抱笏侍侧,眼下有几分未眠的青色,却更显得冷静。

探马半跪,报声沉稳:“夜半至五更,袁军中军四面旗降,鼓石无响。中军都督许攀被我军斩\/擒,其亲卫二皆缚;淳于琼脱身而遁,现已转守乌巢仓。连营之火沿预埋草索蔓延,断联络百余处。我军夺得舟楫十有余,皆逆流隐入支渠,未招追骑。城中商旅闻讯,多闭门。——末将回。”

“淳于琼守乌巢。”陈宫把“乌巢”二字轻声复述了一遍,扇背微敲案沿,“好手。会避刀锋的人,才会把刀磨得更快。”

“更快的不一定是刀。”贾诩抬眼,微笑,“是心。”

吕布的指尖在戟柄上轻轻一挪,缠腕的青丝“嘣”的一声极细,如同某个不可见的弦被扣定。他开口:“昨夜是第一斩。刀已入肉,今日起不恋血。收刀,动心。”

“动谁的心?”魏延站在张辽、高顺、曲义、庞虞之后,臂上的白布尚未解去,烟火熏黄,像一条被火养熟的筋。

“先动他们台上说话人的心,再动市坊里数账人的心。”贾诩道,“台上——审配、郭图;市上——票号、盐行、船家。我们不喊‘杀’,我们只让他们每一日都比昨日更不安。”

“如何‘不安’?”张辽问。

贾诩把指尖落在舆图“黎阳—延津”的水线上:“不安有两味:一味叫近利,一味叫羞耻。近利可诱,羞耻可折。昨夜我们让他们丢了脸——连营之火,许攀被斩\/擒,旗倒鼓哑;今日我们要让他们在利上也看不清。”

“利在哪里?”曲义沉声。

“今日告诉他在此,明日让他觉得在彼。”陈宫道,“他追着‘利’跑,脚步自然乱。”

“脚步一乱,刀就能走路了。”吕布道。他没有看图,目光却越过舆图,像看到了河那边那面即将竖起的“脸”。

沮授低声补了一句:“淳于琼转守乌巢,说明他知‘仓’比‘帐’重。仓心未破,河北的‘体面’尚在;帐面尽焚,河北的‘里子’先烂。——接下来,他必定猛修‘里子’,我们就只要把针往‘里子’上再刺两下。”

“‘鸩’。”吕布转头。

“在!”‘鸩’外勤首领出列,手背茧痕在晨雾里像刀口新愈。

“昨夜水上所设‘木蛇’、暗沟及灰槽皆退,勿露痕。今日入市,先不贴言,只做两事:一查票号兑付,二探盐引关卡。凡看见手背有‘青点’而言辞自相矛盾者,记其名。凡见有人于仓前高声指摘他人失职者,记其党。记满三人,不拿人,拿‘话’。把‘话’留下,把人放回。”

“喏!”‘鸩’领命。

“另外——”吕布抬手,轻轻敲了敲案,“夜里再放一次空营。”

“再?”魏延挑眉,“昨日他们甫受火惊,今日再空,怕不至追?”

“追便是我们要的。”贾诩笑,“响给审配听,静给孟德看。响者,角鼓、营火、影兵;静者,水上无桨、漏壶稳滴。前者叫嚣,后者叫稳。叫嚣者多争功,稳者多揽心。”

“孟德会何为?”张辽问。

“不急不躁,先稳市与军心。”陈宫道,“他向来用‘仁’给天下看。我们不与他争‘仁’,我们只要让‘仁’从他那边看起来更像是他应当做的事。他做,我们便叫‘世道人心’往我们这边偏半分;他不做,我们便叫‘市井嘴’往他那边咬半口。——两头都不亏。”

吕布笑了笑,笑意薄,像戟刃上的雪光:“各行其道。我们行我们的。”

帐铃被风轻轻一拨,叮的一声,像把这席分说落了印。

——

同一刻,对岸袁营将